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net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此去经年，良辰仍在》梦里冰河 文案： 风声过夏留不住，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是一个小混混被教官洗白的过程，也是一个小直男被大直男掰弯的过程。 我想不去强调爱情的力量，而是呼吁人与人之间的默默滚动着的温情。 文章中借用了很多网络上感觉写的很好的句子，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我希望写出那样平凡清淡却伟大的小说。让读者不管是在生活中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看完我的小说后都会微笑的追求爱情或者别的什么美好的东西。说不定你看到的黑黑的一团东西，就是挡在阴影下的金矿呢？ 内容标签： 强强 因缘邂逅 制服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成一凡，罗铭 ┃ 配角：陈晨，郭吱 ┃ 其它：轻松深情 第1章 军训开始 　　成一凡是个标准的坏人，从小到大同学老师们都这么认为，搞得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不过不像别的小混混一样流里流气，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相反，他面容冷峻，身姿挺拔。特帅一小伙，也很精神，就是一股子驴脾气，看谁都想上去踹两脚的样子。 　　成一凡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郭吱说成一凡的眼睛啊，就像盗墓小说里形容的那样，可以改叫“招子”，阴鸷的仿佛就要透出黑气来。 　　时代变了，流氓都有文化了，像成一凡这样的坏人也得上大学。 　　大学第一天就军训。 　　成一凡老大不情愿地穿着军训服走向训练场。没戴眼镜的眼睛黑得十分显眼，挺得笔直的后背在一群被高考摧残过度的学生中显得非常出众。 　　成一凡混日子不学好，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分不清事理。一看到军训场地的导员一副看了他就便秘的样子他也就放了心。看来这里提前就已经被打点好了，干什么都随心所欲无所顾忌了吧。从小到大，他从来就是例外的一个，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让我和那群傻逼一样一站一天，是你们脑子有病还是我耳朵有病？”说完成一凡不顾辅导员的阻拦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出军训场地。 　　谁都看出来导员对成一凡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他假装拦了几下，就放开了阴沉着脸的成一凡，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这时站在一旁眯着眼睛看戏的教官走了过来。一身迷彩，一米八五的身高走路都带风，棱角分明的脸上面无表情。那双眼睛，刚才还看好戏似的细细地眯着，现在却潜伏在迷彩的帽沿下，像一只窥视猎物的豹子的目光，深邃无波。他长腿一迈，几步就走到成一凡跟前。 　　这人名叫罗铭，是成一凡的军训教官。他那张冰块脸往那里一杵，很多胆小的学生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了。对于眼前这样毛都没长齐就出来耀武扬威的小子，他很瞧不起，甚至说非常厌恶。不等成一凡走出场地，罗铭面无表情地跟在成一凡背后对着他的屁股抬腿就是一脚。 　　“卧槽！你他妈...疯了！”成一凡没有防备一个趔趄，再扭头，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罗铭不等他作出反应，上去又是一脚。两个带着泥和草屑的脚印在军绿色的迷彩裤上碰巧很对称的印在成一凡的一左一右屁股上，引得对面的同学一阵窃笑。 　　罗铭下巴崩得直直的，对着草地轻轻一点，“你，把武装带给我捡起来。”说完又是一脚。 　　“我知道体罚学生违反规定，但现在你是我的兵而不是一个学生。你他妈再跟我横，就算你是天皇老子，信不信我今天一天什么都不干就踹你。” 　　成一凡的倔劲也上来了，不去捡那武装带，反而转过身来，正对着罗铭，两个人站在草地上大眼瞪小眼。罗铭只当成一凡是一般的混子，一心只想崩了这只出头鸟好在这帮野了一个暑假的孩子们面前好好树立军纪军威。 　　谁曾想，一语成谶。 　　“其他人齐步走，到阳光底下军姿站20分钟，要动喊报告！”罗铭朝一位副教官喊了一嗓子，转过头又面向成一凡。 　　罗铭的个子稍高，俯视着成一凡那个黑绒绒的脑袋顶，压低嗓子说“你他妈怎么回事？谁允许你整天草草草的？老子骂人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肚子里□□呢 ！” 　　成一凡微微仰头，看着罗铭几乎崩成直线的下巴，年轻的肌肤冒出青色的胡茬，突然觉得好笑。 　　大家口中无恶不作的坏孩子不过是个被击垮的小兽，遵守纪律的教官实际上是个强忍脏话的踹人魔王。成一凡冷冷的想，算了，大家都装的辛苦。 　　成一凡蹲下身去捡武装带。 　　“滚回去站25分钟！”罗铭没有忽视成一凡蹲下嘴角发出的冷笑，只当他是觉得没有面子。 　　这时副教官陈晨一路小跑过来：“行了行了，罗哥，回去整队吧。” 　　“滚回去给我站好！跟着太阳给我翻面！”罗铭对成一凡吼。说完一把接住了陈晨送过来的水，试图拯救自己吼到冒烟的嗓子。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连长罗铭。17岁入伍，今年21岁，”罗铭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冷漠地俯视着底下近百双亮亮的眼睛。“大家也看到了，我这个人就爱干掉出头鸟。表现好了我们好说好商量，但........谁在动！打报告了么！就你，出列！俯卧撑准备！但是我不希望任何人违反我定的规矩，既然军训已经开始了，你们就应该用对待战士的态度来约束自己……那个翻白眼的，刚才被踹的不爽是吗？出列！陈晨，介绍你自己然后带队训练。” 　　“你，给我滚过来，又他妈有什么意见？麻溜的说出来！” 　　“你不就比我大个一两岁吗，我凭什么听你吆五喝六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罗铭直接又上去又补了两脚，“这种事情没有敢不敢的，你习惯了就好了。” 　　“非军训时间，想找我打架随时奉陪。但是我不希望我带的学生里有你这样的混混，整天混吃等死唯恐天下不乱。你还太嫩，不知道正确的世界观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意义有多重大。”说完不再理他，径直走向训练场地。 　　“罗铭是吧，我记住了，真不亏是那老家伙带出来的兵，说话的酸腐气都这么重” 成一凡心里冷冷的说，“你还不知道一个人的责任心太大反而会成为别人的束缚。”可惜回答他的只剩下满操场的口号声和刺得人睁不开眼的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开坑，非常希望大家支持，希望大家可以收藏或者尽情留言，我都会一一回复的呦~o(〃'▽'〃)o 第2章 另一种身份 　　周日军训放假，罗铭陈晨他们也打算回连队休息。但听说军区总司令下访，整个连队又忙忙呼呼了一上午。 　　晚上八点整，全体坐好，警卫员和司令的儿子跟在传说中的司令的身后走上了主席台。 　　当罗铭看到了跟在司令员身后的走出来的成一凡时，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来“阎王易送，小鬼难缠”这句话。陈晨更是在成一凡面无表情地走到主席台上后突然发出了一阵抽气声。 　　罗铭：老子昨天真把司令员的儿子踹了一顿？ 　　陈晨：OMG！应该只是长得像吧，哪有这样的巧合！我不信我不信..........罗哥昨天用哪只脚踹的来着？要死啦要死啦。 　　“大家好，我是军区总司令成宇。今天来呢，并不是为了什么军队上的事情，而是一点私事。今年我们连负责整个A市的军训活动。这是我的儿子，成一凡，今年刚上大一，在座的各位中有人还是他的军训教官。我当然不希望我的儿子是废物，所以希望教官们，不只是小凡的教官，一定要对学生们高标准严要求，对国家负责，对祖国的未来负责！” 　　教官们起立鼓掌。 　　成一凡看着台下众人，大盖帽下的很多刚毅的脸庞他都在校园里见过，就在昨天，他成一凡还是站在台下的一员。 　　眼神轻蔑地扫过罗铭，又看看目瞪口呆的陈晨。成一凡在心里冷笑，现在，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别人的仰望，这是他自出生开始就配备的特权。 　　成一凡皮笑肉不笑地跟大家打了招呼，心里不禁想：昨天踹我的那个，您老人家的心脏还受得了么？ 　　权力行使起来就是这么任性。 　　有了权力一切都会划分的清清楚楚，事情不就简单多了。 　　成一凡再次见到，不，应该说听到罗铭讲话是在早晨开宿舍门的一瞬间，罗铭好像在汇报工作。 　　成一凡倚着门隐隐约约地听到是“是！”“我会严格要求他！”之类的话。 　　成一凡有些许的迁怒于罗铭。他与罗铭非亲非故，他老爸却需要以他为中介来了解他的动向。他成一凡生下来就只有一个名字——成宇的儿子。这负担太重，他还没有某思聪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想假装没听见，又他妈觉得太憋屈。算了，尴尬就尴尬吧。成一凡屋的门开了，罗铭稍有惊诧地看了成一凡一眼，没有再理他，直接转身进了对面的宿舍。 　　“小橙子，嘿！我叫陈晨，上次自我介绍你没听到。”陈晨笑眯眯地对他打招呼。 　　陈晨心里其实是承认他的笑容中是有谄媚成分的。 　　“你们来学生宿舍干什么？”成一凡明知故问。 　　“执行军务呗。”其实成小爷你就是我们的军务。 　　成一凡没有理陈晨，他挺隔应陈晨那张贱兮兮傻兮兮的脸，更讨厌来自成宇无时无刻的监视。 　　“小橙子，跟你说个事啊。内个……头发得剪剪”陈晨说“我觉得你这发型也挺帅的，但是罗教官说必须剪……板寸。” 　　成一凡对于“小橙子”这个昵称表示沉默。转身，回屋，关门。留下了一脸尴尬的陈晨摸了摸鼻子转身也回到屋里。 　　“罗哥，他要是不肯剪头发，怎么办。”陈晨和成一凡年龄相仿，老实巴交的孩子遇到成一凡这样油盐不进的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前有人不剪头发的时候你怎么办？” 　　“不是那么回事儿！这小子是司令的儿子，这我哪敢用原来那一套暴力手段啊。” 　　罗铭也有一些头疼，这件事也就往后拖了拖。 　　作者有话要说： 　　有什么逻辑错误希望大家指出，谢谢大家的支持！撒花~o(〃'▽'〃)o 第3章 狗子 　　从军训一开始每天傍晚都有合唱的训练，罗铭管不了合唱的事儿，每次找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猫起来。成一凡嫌合唱太麻烦也从来没有参加过，没有人敢管他，也没有人想去管他。 　　A市的夏夜是炎热的，成一凡不想回宿舍，每次都是抱着个手机坐在路边。 　　连续几天，一只长得虎头虎脑的小狗都会一脸严肃准时蹲在成一凡脚边报告。 　　成一凡挺喜欢这小家伙的，每天都带点好吃的给它，有事没事地摸摸它。有时候，成一凡玩手机不理他，他就用圆鼓鼓的脑袋蹭着成一凡的腿。 　　“狗子，”成一凡放下手机，用两只手拖着小狗的胳肢窝，“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狗还是一脸严肃，只是两条夹紧的小短腿显示出了他的紧张。 　　太阳西沉，日光氤氲散去。站在成一凡对面的人和物都成了橙红色夕阳下纯黑的剪影。敏锐的直觉让成一凡感到有一束目光像红外瞄准器一样一直对准他的脸。放下小狗，四周扫视，忽然在不远处的天台上发现了一个忽明忽暗的烟头浮在半空。拿着烟的黑影在巨大的落日中央，看不清面貌喜悲。但成一凡感觉到就是那个方向传来的目光，像一把把匕首一样，冷漠而锋利。 　　能在训练场抽烟的除了罗铭还会有谁？ 　　成一凡只是想不清楚，罗铭到底站在一个什么样的角度、以什么样的目光看待自己。就算被成宇赋予了这样的权利，他罗铭又凭什么嘴里叼着烟在心里对他妄下评论。 　　只在成一凡心思活动的一瞬间，烟已经燃到尽头。火光熄灭，人影也走远。 　　军训的日子就在同学们的汗臭味和哀嚎声中缓慢的进行着。只不过成一凡开始加入了合唱团，那只小狗也低调地站在成一凡脚边没事嚎两声。 　　对于每晚接受来自不同方向夹杂着罗铭未知情绪的眼神刀片这件事，他还是感到颇有压力的，或者说，他不想让罗铭从心底里瞧不起他。 　　成一凡自己清楚，他不过就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没有人教给他该如何柔软，如何去表达恐惧，如何去爱周围的人和事物。 　　照别人的话来说，他老子成宇是雄才伟略的军事家，所以成宇打小对他的要求就是强硬对外，绝不服软。但只要是个孩子，甚至说是个人，都会对某些事物感到恐惧，成一凡只是没有学会到那种时候该如何应对如何表现自己。 　　这天不知是因为成一凡加入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合唱中遇到的女生声音太小的问题竟然莫名其妙地解决了。今晚合唱的任务已经完成，离军训结束的规定时间还剩下半个多小时，陈晨开始唆使学生们上台表演才艺。 　　几个男生不知道受到了陈晨什么样的威胁，竟然大胆地朝着陈晨手指的方向一个劲儿喊着“罗教官来一个”。光喊还不够，军训连所有人对着罗铭拉起了歌来。 　　“12345，我们等的好辛苦， 　　1234567，我们等的好着急， 　　123456789，罗教官到底有没有！” 　　“冬瓜皮，西瓜皮，教官不唱耍赖皮！” 　　............. 　　陈晨：“你们这样作会失去我的！！！” 　　成一凡没有像别的同学一样起哄拉歌，在他眼里，同学们这种仿佛磕了药一样的兴奋令他有些小小的尴尬。不过他也一直看着陈晨一开始指的方向，好奇罗铭忍不住发怒时会有多么恐怖的事情发生。 　　黑暗处没有一点动静，好像没有人。 　　“罗哥，同学们都喊...这么一会儿了，不想唱歌...露个面成么？你在部队里唱得...不挺好的么，这会儿扭捏个...什么呀。” 　　黑暗中一个人影走出，无声但迅速，身后跟着跑过来的小狗也走得一本正经。 　　“呵，这两个家伙。”成一凡的嘴角在自己都没发现的情况下微微上扬。 　　“副连长，你这是和连长说话的正确态度么？”陈晨和罗铭相处时间长了，也知晓他的脾气属性，知道罗铭只是装装样子，好把自己军训期间逗猫逗狗的事情给糊弄过去。 　　“连长连长连长，同学们都喊你唱歌呢，你就亮亮嗓子给他们听听呗。” 　　“教官唱吧，唱吧，教官！”同学们又闹哄哄的乱成一片。 　　“陈晨，俯卧撑准备！” 　　周围学生爆发出一阵哄笑。 　　“连长，做几个？” 　　“做标准，一直做到我亮完嗓子。”罗铭一笑。 　　陈晨一脸沮丧地俯下身子。 　　罗铭知道他在训练场瞎溜达的事情已经被一笔带过，也不推脱，清了清嗓子张嘴就唱了出来。 　　“To the kid in the corner, 　　Trapped in the shadows of doubt. 　　Passing time till it\'s over, 　　Just hoping one day you\'ll be found . 　　Tell me who threw your chance away 　　Did they even know your name 　　If you live in the echo 　　Your heart never beats as loud 　　You\'re not invisible 　　You\'re not alone 　　You worth more than they know 　　But you\'ve been running running running 　　When you should have known 　　You\'re not forgettable 　　Forgettable 　　................\" 　　罗铭唱完说了句“谢谢，这首歌送给所有16连的同学们。”就一手拖起夹紧双腿的小狗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躲在角落里的孩子， 　　被怀疑的迷雾所囚困， 　　浑噩度日，等待一切结束， 　　小心地乞求着某一天会被发现， 　　告诉我，是谁把你丢掉了？ 　　他们知道你的名字么？ 　　如果你生活在回声里， 　　你的心脏声永远不会轰鸣作响， 　　你不是透明的， 　　你绝不孤独， 　　你比他们所看待的你更加美好， 　　但你一直逃避逃避逃避， 　　你没有被遗忘， 　　被遗忘 　　..............” 　　这是成一凡回寝室后凭着利用全部脑细胞记住了某句歌词中的某几个单词之后查到的罗铭唱的那首歌。 　　这首《forgettable》原本是一首女生唱的小众歌曲，带着强烈的诉说和鼓舞的力量。 　　罗铭唱歌并不讲究什么技巧，只是听到的音乐怎么唱他就学的怎么唱。但他沙哑的音色将这首歌演绎的更加出色和令人共鸣 　　成一凡没有听过这首歌，英文也只听懂几句，但直觉再次告诉他，这首歌是罗铭唱给他的。 　　罗铭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背着光，像在说：“小孩，你很耀眼。” 　　这像是施舍给这世上最可怜小孩的苦涩糖果。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希望大家多多评论 撒花~o(〃'▽'〃)o 第4章 受伤 　　成一凡躺在自己的床上想了很长时间，第二天一早，以一头精神爽利的板寸进入训练场。 　　罗铭和陈晨一走进训练场就看见了成一凡，陈晨更是斗胆摸了两下，一副“我心甚慰”的样子。 　　罗铭站在旁边揣着兜儿看了看成一凡泛着青光的脑袋，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嘴角却是弯弯的。 　　成一凡突然就觉得有些雀跃。然后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真他妈的邪门了，竟然觉得罗铭还挺酷，甚至因为一个小小的微笑就有些忘乎所以了。 　　正式的军训已经进行到了第五天，成一凡也在今天进了校医院。 　　原本只是个常规的早操，跑个百八千米就得了，可罗铭和成一凡两人都飙足了劲儿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开始时陈晨还追在后面喊“诶诶，你俩慢。。点，等等后面的女生。”可到了后面，整个跑道只剩下两个急速奔驰着的身影。陈晨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喘着粗气。 　　罗铭原本以为拔掉成一凡这棵出头草根本不用费力，哪个富家子弟还没有些娇生惯养留下来的臭毛病。谁成想跑了五六圈后两人还是并排前行。 　　不知道到底跑了多少圈，跑在后面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倒了下来，摔在操场的绿茵场上。别看成一凡没有罗铭高，可小说一米八的个头摔下来的冲击力也不容小觑。成一凡闭上眼之前，看到的是一双满是草屑的迷彩鞋急速奔来。 　　“妈的，我都累成狗了，他还跑这么快，是人么？”成一凡闭上眼前脑海里只有这句话。 　　对当兵的来说，每天五公里越野是家常便饭。但对于一个刚度过三年高中生活的人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要是成一凡知道罗铭直接又背着他从南校区飞奔到北校区校医院肯定会羡慕嫉妒恨到吐血。 　　不过真实情况是成一凡在听到陈晨讲述后续事情后只是微微一叹，强者会主动臣服于更强大的一方，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检查结果出来了，成一凡因为昨晚和今早都没有吃饭再加上一大早的剧烈运动导致胃痉挛，摔跤的时候脚腕扭伤。不能再随便走动，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陈晨被差遣出去买早饭和水果，屋子里只有成一凡和罗铭两个人。 　　“真他妈的丢人。”成一凡不想在罗铭面前丢人。可现实情况是他平躺在床上，罗铭轻轻揉着他的肚子，眼神专注，揉得很认真。 　　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成一凡有些承受不住，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了一碰就颤抖的身体。 　　“你别……给我揉了。”成一凡真的是有些绷不住了，声音里隐隐的愠怒不知道是朝谁爆发。 　　罗铭抬头看了成一凡一眼，真的就停下了手。 　　“对不住了，好好养伤。” 　　“罗教官，你不要误会我。我人是混了点，但我绝对分得清好坏对错。你体能比我好，我敬佩你，我们俩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 　　罗铭有些怔怔的，抬头很迷茫地看了成一凡一眼。刚才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成宇，但又不完全像。 　　成一凡的呼吸一滞，罗铭这样神情恍惚的样子他是第一次见。 　　这样粗犷的一个爷们，怎么也像一个妖精似的勾人。 　　“帮我照顾好小欢。”成一凡假装镇定地说，小欢是他给狗子起的名字。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话不多说 评论收藏起来！！！?(???‵‵)? 第5章 李炳浩is coming 　　成一凡受伤期间，陈晨就被罗铭任命为成一凡的“专职管家”。少了爱笑的帅帅教官，罗铭的耳朵不时被男生女生的抱怨声炮轰。形式性地请示上级，没成想却收获到了意外的惊喜：李炳浩要接手陈晨的工作。 　　李炳浩与罗铭是好兄弟，一进新兵连开始，两个人就像穿着一条裤子的亲兄弟。要知道，在部队里建立的兄弟情谊是在别处难以比拟的。 　　而此时的病房里，陈晨也知道了李炳浩要来的消息。“完了完了”，陈晨在房间里故作深沉地踱来踱去，右手在光秃秃的下巴上摸了摸，“李炳浩都来了，那这次军训肯定没我什么事了。” 　　专心打游戏的成一凡眼睛没有离开屏幕，只是稍微挑了下眉，“李炳浩？” 　　“我跟你说哈，”陈晨一屁股坐在成一凡床头，拉着成一凡打游戏的胳膊，像个跟小伙伴分享超级英雄故事的小男孩。“罗哥和李炳浩都算得上是他们那批兵里的传奇人物了。自古强强相争，可他俩脾气属性完全对头，在部队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遇见李哥，罗哥的面瘫自动痊愈，笑的可阳光灿烂了.....” 　　手机里响起了“defeat”的声音，成一凡“草”了一声。陈晨神经粗大继续渲染出玛丽苏男主的强大气场，咽了口口水接着说“这下强强联手，哪里还有我陈晨出头之日？看来我们两个90后空巢老人就只能这样孤独终老了。” 　　成一凡早在陈晨说到一半时就生出恼意。不知从何时起，成一凡觉的自己变了。一言一行之前之后都要偷偷瞅瞅罗铭，看看自己的哪些行为会引起他的注意。他不想让罗铭和别人一样，觉得他就是个脾气暴躁的二世祖大混子。 　　不管是罗铭陈晨还是什么李炳浩，他们只是成宇无数手下之一，渺小到可以被随意忽视或者替换，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自己男人的尊严真能做到随随便便被践踏吗？ 　　“拿把椅子，咱们去训练场！” 　　于是拄着拐一蹦一跳的成一凡和一身整齐军装的李炳浩同时进入军训场地。 　　罗铭笑了，像一颗石头重重抛进一潭清水那样，成一凡觉的自己的心也同时泛起了涟漪。从军训到现在，他从没有看过这样的罗铭，像一个真正的二十岁小伙子，真诚而快乐。有必要因为这个算得上迷人的笑容打一个报告入列了。 　　正在成一凡对自己的懂事而略显欣慰时，罗铭走过他身边，给站在他后面不远处的高大男人一个哥们式的拥抱。 　　李炳浩也笑了，成一凡却觉得左胸口莫名的堵得慌。 　　李炳浩是那种浑身上下自带光圈的人，和罗铭站在一块儿气势也没有被比下去。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那里像一座挺拔的铁塔，一套军装穿在他身上显得干净利索。只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训练场的女生在同一天看到了笑着状态的罗教官和另一位拉风的新教官，个个兴奋得口号都喊破音了。 　　女生们一个劲儿的得瑟：“看我们班，学生里成一凡有型到爆，教官一来还来三个，个个有型有款，这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男生们则个个耷拉着脑袋，心里默念：“我自己选的大学，我活该找不到女朋友。” 　　陈晨同时看了成一凡和自己的小身板，只当成一凡的眼神代表了羡慕嫉妒恨。 　　“没关系，我们还会长身体的！” 　　“把我手机拿来。” 　　陈晨顺手把手机递了过去，递完后腹诽，看来我奴性的基因已经开始爆发了，呜呜。 　　“老头，赶紧把那个李什么浩的给调走，他长得太丑，看着他我的脚就长不好了。” 　　“你给老子说你这是什么破操蛋理由？我调给你的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要不我推掉明天和大大们的会议到你学校给你扶鸟去？给我好好听话啊，臭小子。” 　　“□□大爷的！！”成一凡说着把手机摔了出去。 　　一只大脚踩在了手机上，掩住了手机屏幕上发出的光亮。 　　“军训时间不准带手机，不知道吗？”罗铭和李炳浩同时来到了成一凡身边。“这个我没收了。”罗铭因为心情好，到这时候还在笑。 　　“哟，这小子还在你手下呢？”李炳浩戏谑的用下巴点了点陈晨，有点兴奋地跟罗铭说。 　　“首长好！”陈晨一个标准的军姿敬礼差点将成一凡掀翻在地。“您，，，认识我？” 　　成一凡鄙视陈晨对李炳浩的各种狗腿子行为。 　　“对对，当然认识。\" 　　陈晨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我记得有一回啊，你一边号啕大哭一边跑越野的是不是？那仗势整的，和被赶去投胎似的。还有一次，半夜集合，你是不是只穿着上衣出来溜鸟来着？全连指导员点名批评的你，这我哪能忘了？” 　　陈晨表示完全的不服，又无力反驳。 　　“不过单单是这些，你还是入不了我的眼的，毕竟你的平时表现……也就那样。我之所以认识你，”李炳浩清了清嗓子，“是因为你救过我的命，救了咱们整个连兄弟的命！” 　　“what？”陈晨是上大学半路入伍，一激动连英文都飙了出来。 　　“B岛那次军演，你是不是在据南海岸20 公里的地方救了一个脱水昏迷的人？” 　　“嗯.....好像有那么回事。难道说......”难道说我躲着去大树底下撒尿放水时淋到的人是你？ 　　当时可怜的陈晨刚入伍不久就赶上了军演，摸爬滚打的功夫都没学全，军演时放个水都不带观察周围环境的，刚拉开拉链准备畅快一下便被自己跟前的一块会□□的石头还是草的吓了一跳。拿着枪指着那块不明物体，往近了一看才看出是穿着迷彩伪装衣的一个活生生的人。连拉带拽带喊地回到营地，还没进门就被自己小队长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陈晨，你出去撒泡尿连你那一脑子浆糊也顺着流了出来啦！我们在这是伏击，伏击懂不懂？你鬼哭狼号地想干什么？” 　　“我还没尿呐。” 　　“你跟我请假说要放水，你这一来一回的连TM尿都没尿？你是不是红方派来的卧底？还真TM的搅屎棍子！” 　　眼看小队长被气得嗓门越来越大，其他组员连忙按了按队长的肩头。 　　“队长！嘘！” 如果陈晨成了这帮人中的搅屎棍子，队长，你把其他组员包括你自己当成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上头派下来的主攻手迟迟没有来，陈晨这一小组人干等在这里，一没有上头指示，二没有外头战事的信息，除了偷闲出去撒尿的陈晨，其他人都有些急了。 　　队长自知有失偏颇，转身前忍不住又留给陈晨一个大大的白眼。 　　陈晨虽说神经粗大了点，但也是要脸的。可是想了想他好不容易拖到营地门口的大个子，还是忍不住地跟了上去。 　　“队长......” 　　“道歉就不用了，回去守好你的位置。”看到陈晨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脸上涂的伪装油彩也跟着皱成了一团，队长还以为陈晨想要道歉。 　　“不是队长，你跟我出来一下......” 　　“怎么，一上战场吓得尿都不会尿了？老周，你陪他去，别尿了一裤子味儿把咱们再给暴露了。” 　　跪着中枪的老周一脸生无可恋。 　　“队长，我从外面拖来个人，真没骗你，你跟我来看看。 　　“什么？怎么不早说，走！” 　　“嗯嗯，好，队长，这边。” 　　“拿着枪！”一种队友集体翻白眼。 　　“对，忘了忘了。”陈晨扛上枪，领着众人出去。 　　于是乎外头脱水的主攻手李炳浩就被救了，于是乎陈晨一小组的行动就照常进行了，于是乎陈晨终于可以在大家都围着李炳浩时在人圈外的大树边上放心地放水啦。 　　李炳浩看着游离在对话外的某只。 　　“那个人就是我，说实话，那次军演的主要进攻任务都在我身上。你救了我后，我们蓝军的战术才能充分实施。” 　　陈晨的眼睛在发光，周围的人都看到了陈晨脸上的蜜汁傻笑。 　　成一凡只能躺在椅子上眼睁睁地看着陈晨一脸敬仰地看着李炳浩，而后者一脸宠溺（？）宠溺（！）地看着陈晨。 　　尼玛，我们这对主cp都没有什么进展，你们俩想干什么？早婚早育么！ 　　作者有话要说： 　　~o(〃'▽'〃)o 　　?(???‵‵)? 第6章 拔河比赛 　　成一凡感觉自己要爆炸了！小欢变成了罗铭和李炳浩两个人的小跟班，合唱时忽明忽暗的一个烟头变成了两个烟头，再也没有那种有人盯着自己的感觉了，因为在合唱训练时罗铭一直在和李炳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陈晨嘴里也再也蹦不出除了李炳浩外其他什么汉字了，一天24小时在他耳边李炳浩左李炳浩右地叨叨个不停。 　　再加上李炳浩这个人智商情商都超低（只有成一凡自己这么认为），丝毫看不出自己对他的厌恶，有事没事来他们这边和陈晨说两句逗趣的话。班里的女生都快被这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高颜值军训感动哭了，一个劲的拍着李炳浩的马屁。 　　成一凡就在这样的怨妇心态中迎来了脚伤的康复，他决定要大干一场，具体的计划就在他听到有连队之间的拔河比赛那一刻实施了。成一凡属于精壮型的人，在拔河比赛这种拼体重的比赛中根本占不到优势。但成一凡以一句“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回答了三位可亲可敬的教官。确实，成一凡打小就跟着人成宇进了部队，拔河比赛看过的次数用手指头都把喽不过来。 　　“我就负责领导和技术支持”某人自信满满地说。 　　不得不说，成一凡这人混是混了点，但同时他又是那种做一件事就力求完美的人。从选人，设计制作队服，战术设计到后勤准备每样都不马虎。陈晨常常会恍惚，这是开学那天又摔又砸的成一凡么？摔的是脚却把犟劲给治好了。 　　“原因就在于我照顾得好。”在和罗铭讨论这件事的时候，陈晨腆着大脸邀功。罗铭心情也不错，轻轻在陈晨后背拍了一巴掌，轻笑了两声。 　　成一凡其实一直都盯着罗铭呢，他在等待着他应得的表扬。可是他盯到眼睛都酸了，看见罗铭和陈晨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看到罗铭抽了三根烟，看到罗铭鼓励了他都叫不上名字的满脸痘痘的小矬子，看到了罗铭跟李炳浩插科打诨，却一直没有等到罗铭跟他说任何一句话。 　　“草！” 　　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脏话却把罗铭招惹来了。 　　“我看哪个小伙子公共场所精力这么旺盛？”罗铭吸完烟踱着大步向拔河队这边走来。 　　就TM点背，想要的时候不来，不想要的时候说来就来。没有想到好应对的办法，成一凡只好假装在教几个拔河壮汉拔河的技巧。 　　“身子要往后倾，将重心向后压......大家一起数着一二一，一左脚往后撤，.......二是右脚.....”罗铭就一直站在成一凡旁边，静静地看着成一凡连说带演的指导旁边几个身型彪悍的大汉。 　　成一凡的侧脸很有棱角，遗传了他爸爸军人的硬气和挺拔。睫毛长长的，眼睛反射的霓虹灯光不时在其间跳跃。 　　罗铭突然觉得自己又得抽一支了。一摸兜，兜里只有一个空空的被压扁的纸盒子，烟抽完了。也不管成一凡了，随便去李炳浩或者陈晨那里借一根得了。 　　成一凡看到罗铭又要走，自己还没得到表扬不觉得有些泄气。觉的真是贱啊，自己根本就没在乎过别人的看法，从小到大多少溜须拍马的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为毛这次对象换成了罗铭，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呢？ 　　“加油好好干，我们16连一堆大老爷们，文体活动不行，拔河再不行可说不过去。”这是罗铭消失在黑暗中之前留给大家的话。 　　成一凡心里却将这句话独吞了。 　　依成一凡自己的话，对于这场拔河比赛他可是呕心沥血的准备了5天。到了正式比赛的中午，他更是兴奋地睡不着。 　　接下来是16连和1连之间的对决。队员们看到了对方一连个个身宽体壮吨位大不禁有些泄气，整个班的士气不觉下去了大半。 　　“同学们，战友们，这次赢了下午不用训练了，我请大家撸串去！”陈晨又开始发表煽动性反动性言论。没想到李炳浩也同意，“这可不能要陈教官请啊，不管输还是赢，我请！” 　　“不过最好还是赢哈。” 陈晨又露出了令成一凡厌恶的傻狗似的表情。 　　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局在一个不认识的女教官的哨声中开始。 　　喝彩声就像一枚炸弹爆炸似的响了起来。两边暗暗开始较劲，罗铭等人站在成一凡旁边一个劲的挥手指挥后撤。 　　“121......121”中间的红布慢慢移向16连的方向。 　　“停停停，停一下”对方连的教官喊停。包括成一凡在内的人都反射性地一停，对方连的选手暗暗发力，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拉了过去。 　　“犯规，犯规！”16连的人大喊。 　　那个不知名的臭女人什么也不说，直接宣布1连胜利。 　　“我□□大爷的，是男人么你们！”成一凡很火大，直接撸了袖子准备和对方干架。罗铭在后面拽住成一凡，全是肌肉的手臂从后面环住成一凡挥舞的拳头，力气不大却有着不可否定的坚定。成一凡不理解地回头看罗铭，罗铭没有说话，只是眼里流露出□□已定的无奈。 　　“大家都消停消停，还有两局！”说话的是陈晨。“下局不用管停不停，直接跟我们拉到底，听见没有！” 　　李炳浩看着空有一腔干净热血的新兵陈晨，有点伤感，有点想笑。 　　当他和罗铭都还是新兵蛋子的时候，他们也像陈晨和成一凡一样，像大学里每一个斗志昂扬的少年一样。可现在，长期的军队生活让他们慢慢体会到了黑暗无时无刻不跟随着光明，甚至说，渗透在光明里面。对方一连的教官是整个军训团的团长，比起军衔资历，他和罗铭不过也就算是个刚会扛枪的新兵蛋子。这比赛能不能赢，他和罗铭都清楚的很。 　　“我们连赢后两局，还是有机会的！”陈晨给大家加油打气。 　　“对，也就是十几秒的事儿，别忘了我教给大家的技巧，干他丫的！”成一凡虽然不知道罗铭为什么压着他，但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他。他单纯的认为，纯粹的黑幕是不会发生在他的身边----一座承载着无数纯洁的梦的象牙塔中的。 　　第二局开始，罗铭和李炳浩只是形式上的加油鼓劲，只有陈晨傻不愣登的嗓子都要喊破音了。出乎所有人所料，比赛才开始两秒，整个16连就被1连整个的拔了过去，像一长串子滚地葫芦。 　　照相的女生还快门还没有按几下，这场争夺赛就尘埃落定。 　　1连的喜悦呐喊声呼啸响起。16连向右转，黯然退场。几个不服气的声音接连响起，又被罗铭和李炳浩训斥的安静下来。 　　直到走回自己班的军训场地，成一凡都没有说话。他一直在思考，可他就是想不明白。 第7章 第 7 章 　　“快来看，1连的竟然上了16 个人，比咱们多一个人！”拍照的女生在检查照片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并惊呼。 　　“我看看！”成一凡前前后后数了三四遍，果然有16个人。 　　他决定要去找罗铭。 　　李炳浩正低头玩着手机，罗铭蹲在不远的地方抽着烟。一个那么壮实的男人也就占了那么小小的一点地方，显得孤零零的。成一凡也没有时间管什么孤零零了，直接了断地告诉了罗铭“1连第二局出了16个人。我说他们怎么那么牛掰，直接就把我们拖了过去......” 　　“......”罗铭的烟头猛地一亮。 　　“罗教官.....要不我们去找......” 　　“我知道。”罗铭叼着烟闷闷的回答。 　　“卧槽，你知道？！你知道还放任他们这帮兔崽子这么做？不行...”成一凡一定是气疯了，否则他不会朝罗铭这样吼。 　　不远处的李炳浩听见声音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这是作弊啊，妈的，那人不是你们的团长么？忒没有素质了。” 　　“闭嘴！！”罗铭和李炳浩同时喝止住已经口不择言的成一凡。 　　“老子就不闭嘴，他妈的他是走后门靠关系进的部队当的官吧......” 　　成一凡豁出去了，大不了还是挨罗铭一顿踹呗。出乎意料的是，罗铭没有动，嘴里那支烟像有了生命般愈来愈亮。 　　“你说谁呢，团长那是从枪林弹雨中一步步挺过来的。何况，别人这么说我还可以理解，但你有什么资格？你他妈难道不是靠着关系进的大学？你他妈难道不是靠着关系让我们三个教官整天围着你团团转？你要不是司令的儿子，你认为自己能算老几？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李炳浩的怒火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浩子，差不多得了，一边抽烟去。”罗铭说这将嘴里吸到一半的烟塞进了李炳浩嘴里，推搡着把人赶到了一边。 　　再回头，看到成一凡眼圈有些发红。 　　成一凡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从来有泪不轻弹的人越长大越软弱了。明知道这样会很丢人，却怎么也忍不住鼻酸。一半因为李炳浩对他自己的透彻剖析，一半因为罗铭对李炳浩的不顾忌。 　　罗铭一下子感觉头有点大。 　　成一凡正低着头想着怎么化解自己的难堪呢，忽然就感觉自己被一阵烟味笼盖住，罗铭他们毫不顾忌，反正又不是在部队里，烟瘾上来就躲到某个犄角旮旯里抽上抽上两口。然后一阵暖烘烘的热浪袭来，最后就是罗铭双臂有力的拥抱。 　　罗铭的怀抱很温暖，不像他的人一样冷冰冰的。 　　“我知道你很委屈。”罗铭声音很轻，却像在成一凡的耳边炸开一样。 　　“但有些事情，我们就是改变不了，因为我们很渺小。成一凡，是爷们不是？” 　　“嗯”成一凡垫了垫脚，把下巴搁在罗铭肩窝里，难受地闭上眼。 　　罗铭，本来就应该是那种两手插兜，梗着脖子冷着脸踹人毫不留情的强者。成一凡敢面对失败和黑幕，却不愿承认自己是黑幕的受益者，更不愿接受罗铭因此就变得渺小。 　　那个拥抱很短，短到成一凡都怀疑是不是真的。 　　那个拥抱也很暖，当作告别礼物再合适不过。 　　对于大学一开学就喜欢上罗铭这件事，成一凡曾深深地懊恼过。他一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怎么就弯成了蚊香呢？ 　　他第一次意识到心里装着罗铭时不像其他耽美小说那样“一夜春梦终觉情”，而是军训期间成宇给他开了小灶送了一堆好吃的好喝诸如此类的军训违禁物品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罗铭。 　　天知道在一堆好吃的中间专门把自己最爱吃的挑出来送人是多么的痛苦的一件事。但这次，成一凡无私的过了头。 　　成一凡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喜欢吃的别人肯定也觉得好吃。他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罗铭。 　　挑好了一堆好吃的，把其他的藏在床底下。成一凡看走廊上没有人悄悄地溜到罗铭和陈晨的房门口，脸上换上了一副正常不能再正常的表情。 　　傻傻的孩子根本不懂得爱情，总认为谁先承认谁就输了，其实真相是谁先动情谁就输了吧。 　　“扣扣，扣扣。” 　　“谁？”开门的正是罗铭。他好像洗完澡刚刚出来，着急开门连衣服都来得及穿，就下身穿了一条迷彩裤急匆匆的来开门。开门的瞬间因为用力过猛头发上没擦干的水滴还甩在了成一凡抱着零食的胳膊上。 　　成一凡的胳膊痒痒的，平视的眼神微微下移。嗯，他承认，他有点心猿意马了。谁知刚刚低头视线就直直打在罗铭锻炼的恰到好处的劲腰上。八块腹肌紧紧的附在古铜色的小腹上，像是此刻成一凡袋子里零食中的巧克力，头发上的水滴不住的从头上顺着肌肉的沟壑一路向下……一条合体的迷彩裤包裹着劲瘦的长腿，笔直笔直的站在那里。 　　“有事？” 　　“这是…零食，我送给...送给……陈教官的，对，谢谢陈教官在我脚伤时的照顾。他不在，那我走啦。” 　　说完，也不敢再看罗铭，把一袋子零食丢在了门口。 　　我的妈呀。 　　“没有我的份么？”因为不是在训练场上，罗铭也没有了那种严肃的感觉，依着门框，说话时眉毛还向上挑了挑，眼睛里隐隐有了笑意。 　　往日纵横军区大院飞扬跋扈无恶不作人见人厌鬼见鬼愁的小霸王成一凡不得不承认自己栽在了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小士兵身上。 　　太性感了，成一凡没出息转过身摸摸鼻子底下想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流鼻血。 　　罗铭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兵，也就是身材好了点，放在一堆兵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成一凡认识的人里面，比罗铭身材好的很多，比罗铭性格好的很多，比罗铭军衔大的人更多。那到底为什么…… 　　—— 你爱的本是凡人，只是你的注视为他铸了金身。 　　那天晚上成一凡完全按照了剧本走，他梦见了罗铭。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罗铭还是慵懒的地依在门框上，和下午一样的行头，上身没穿，下身穿着迷彩裤和军靴，一只脚不时点地。 　　成一凡在梦里很镇静地与他对视。罗铭眉眼隐隐含笑，尾音上挑，“没有我的份么？” 　　梦什么的果然都是反的，但那份悸动......却是有增无减。 　　他喜欢罗铭，喜欢罗铭，罗铭…… 　　成一凡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比如这次军训总结大会，看着罗铭一脸肃穆地离开，他没有离队追过去，没有摔东西骂娘，什么都没干。他就冷冷清清地坐在操场上的绿荫地上，在成千上万的新生中间，后背挺得笔直，平时都歪戴的帽子也规整的待在剃成板寸的头上。 　　校领导还在不厌其烦地讲一堆废话时，一排排的教官就在新生对面的观礼台上列队离开了。成一凡的目光赶紧从一个个穿着相同的教官身上掠过，最后在下台阶的那队人中发现了罗铭和李炳浩。两个人肩膀贴的很近，但都没有说话，更没有回头看自己的学生一眼。大盖帽和浅绿的衬衫让罗铭显的英气逼人，高帮儿皮鞋踩在一级级台阶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响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成一凡的视线。成一凡想抻一口气不再看他们，于是低头看着屁股下绿色的草坪，那是罗铭衣服的颜色吧。 　　刚低下头，成一凡就后悔了。再抬头，观礼台上只剩下一排排五颜六色的空椅子。 　　有的感情真的很浅淡，世人只惊羡于轰轰烈烈的爱情，却不知道，像空气，像水，浅淡的感情，不贵，却很珍贵。 　　罗铭不过是成一凡在这个炎热夏季享受到的一缕清风，饶是成一凡家势煊赫，手段无数。但他的手掌抓不到风，这谁都知道。 　　“你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引山洪。” 　　在以后没有军训没有罗铭的日子里，成一凡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罗铭而不是其他人？直到有一天美术课老师教大家画面部肖像，当画到眼睛时，他终于明白了。罗铭对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无论是他撒泼犯浑的时候还是得知他是军区司令员的儿子的时候，罗铭对他的眼神，总是那样的淡淡的没有温度。他像对待每一位普通同学那样看待自己。这让他有一种错觉，对于罗铭来说他是从零开始的，像一张白纸一样，没有标签没有污迹没有“成宇”这样一个显眼的着重号。他甚至可以用自己的行动在罗铭的心里给自己打一个中肯的分数。他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也不是什么军事政治活动的牺牲品，他成一凡就只是成一凡而已。 　　那张罗铭没有温度的眼睛，成一凡自始至终都当作宝贝一样保存着 　　成一凡在此之前和形形□□的无数女人谈过无数场恋爱，但如此少年般微妙而青涩的情感却从来没有经历过。一件美好的事物，无论是什么，未经破壳就消散于空气之中未免让旁人唏嘘遗憾。但对于当事人来说，这种未经认证和许可的情感的逝去，带来的是什么？是慢慢的淡忘，还是心口的痉挛？一切都无从知晓。 第8章 第 8 章 　　时隔四年，罗铭从部队退伍，成了一名反贪局的保安。离开部队那天，陈晨那小子还勉勉强强挤了两滴猫泪出来。 　　“罗哥，反贪局好啊，听着就威风。你可别威风过头把我给忘了啊～～多抓几个大苍蝇小虱子出来啊～～” 　　“我是去当保安，又不是去当局长。”罗铭笑笑。 　　其实，离开部队并没有罗铭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忍受，只是心里有一丝丝漏气的感觉，像是......像是每次体能训练之后躺在床上的疲惫的晚上那种累的要死又不想闭眼的困顿感。 　　坐在军车上驶离部队，罗铭几次想拿起手机找谁给说说话，每次都是拿起了又放下，这个时候到底要打给谁？他没有什么亲人，外面也没有朋友？除了部队里的人他还认识几个人？心里真的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而成一凡呢，不像其他家世普通的毕业生一样“毕业等于失业”，在成宇手下的机构锻炼一年之后被有意无意地安排进入了一家政府机关。 　　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讽刺入骨的，这谁都无法避免。只是当事人都不自知而已。 　　成一凡比罗铭晚一年进了反贪局，从科长做起。而罗铭干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是一个没事儿巡巡逻的保安头子。 　　那天，罗铭站在局长门口正准备敲门进去，侧对着的走廊的另一头一群人沉默有素的走近。成一凡站在人群正中间，高高的、清瘦的，又带着丝丝对周遭环境事物抵抗的感觉。 　　“成科长，这就是局长办公室，您的办公室在局长办公室的隔壁。”一个温和的女声对成一凡说。 　　罗铭听到有人来了，以为他们有什么正事，也不敲门了，摸了摸鼻子转身打算走了。罗铭一向不善与人交往，转过身向反方向的电梯口走去。 　　“成科长，诶，成科长？办公室在这边啊……” 　　电梯门开了，罗铭刚抬起来一条腿迈进电梯，就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整个拉进了电梯。军人长期的训练让罗铭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手腕一翻，再在头顶转了一圈，那人精壮的上半身便被罗铭圈到了怀里。 　　“干嘛呢你！”两只手和那人的纠缠到一起，不算小的电梯空间也显得有些拥挤。等到罗铭确定怀里的人不会反抗了，才急匆匆地瞅了他一眼，之后忙对着上衣口袋里的对讲机喊话叫人。 　　没错，那人就是成一凡。成一凡看到局长办公室门口侧站着挺拔的男人的时候，颇有些不可思议，这世界长得像的人也太多了。但当罗铭真正背过身去走向电梯时，他不用一秒就可以确定那是罗铭的背影，宽厚的让人感到温暖踏实却又走着最无情最无法接近的疏离感。 　　电梯门开的瞬间，成一凡脑中有一丝极速白光划过。就连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罗铭就被他拉进了狭小的电梯，也就在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以这样一个羞耻的姿势被罗铭擒在了怀里。 　　“小四啊，在二楼电梯口等着我，拿着......”以成一凡现在的姿势他只能看得见罗铭说话时时张时闭的嘴唇以及刚顶出皮肤的胡子茬和有棱有角的下巴。 　　“罗铭......”成一凡身上的戾气好像也跟着这句话一起飘出了体外。成一凡不是弱者，从来不是。不管是三四岁时孩提的模样还是现在出入社会的青年时期，他像一颗昂贵的蓝宝石一样低调却又耀眼。过去他太幼稚，常常想着用张扬的方式来宣告自己的存在。但他却忽略掉自己本身的价值和美丽，不需要宣扬，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和优雅。昂贵的宝石只需要冷冷的，泛着光就好了，自然会有人趋之若鹜。现在，他已经懂得很多变得很多，这使得有一副好皮囊的他更有种昂贵男人才有的精致感。这种感觉，与身份无关，与面相无关。 　　“罗铭，是我，成一凡。” 　　“我他妈管你是乘一番还是乘一百番.....等......成一凡？” 　　这都几百年前的人物啦，现在才出现。罗铭在大脑的废墟里扒拉了很久终于想起了几年前那个处在青春期暴躁却幼稚可笑的二世祖成一凡。接着是陈晨，李炳浩…… 　　成一凡不说话，罗铭也不说话。只有对讲机刺啦刺啦地播放着楼下小四胸有成竹的计划部署。“罗哥，一会儿一开电梯门你先把坏人踹出来，外面的事儿交给我和老章，完事儿你再出来......” 　　罗铭松开了握住成一凡手腕的手，“对不住了。”罗铭试图打破尴尬，但是没有成功。 　　成一凡两只手相互揉了揉有点发酸的手腕，眼睛没有看罗铭而是死死盯着电梯墙上不断变化的楼层指数。 　　他有些发抖，这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恐慌感。 　　刚军训完时他不是没想象过各种各样和罗铭重新相逢的场面：在校外不远处的那个叫“起达“的健身房二层的沙包区内；在他们吐槽过的给饭超少的那个大妈窗口下的餐桌上；在他们踏过走过无数遍的被太阳晒得有些软掉了的塑胶操场上；在那天晚上他去找罗铭理论时他站着抽烟的那颗绿油油的灌木旁...... 　　但从来都不会是这样一个情景：好几年过去，罗铭脱下了军装成了一个小小的保安，他也离开的大学这个象牙塔踏进社会。他们在各自的时光空间里奔跑了太久，久到那段他们之间唯一共度的时光都成了不长生命里的匆匆过客。更可悲的是，除了这段过客时光，他们俩无话可说。 　　罗铭一向是那样的冷冷冰冰毫无裂缝，四年前的他可以随意胡闹，但是现在，他已经蜕变成一个男人。一个，不可以那么无拘无束的男人。 　　罗铭之前在部队里听陈晨那小子在熄灯后的“卧谈会”里吹嘘过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理论，当时听了几句觉得太无聊迷迷糊糊就睡了。但这次在电梯里，罗铭真真切切就感受到了时间真的是会相对延长的，而且，延长很多很多，每分每秒都拉长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我看看受伤了没。”毫无语气起伏，仿佛读课文的语调。 　　其实罗铭这个人真心不是那种面冷心也冷的人。这世界上大部分人的绝大多数表情和喜怒都不是做给自己看而是为了迎合他人需求或者特定场合的需要。 　　罗铭以前是个兵，不需要为了迎合他人而做出什么没有情感铺垫的行为。习惯了，现在也是这样。他从来都不是什么高冷性格的人，该笑的时候他会笑，想哭的时候他也哭，只不过平静的时候居多，而平静，就是面无表情。 　　成一凡把发红的手腕护住，想了想又递到罗铭眼前。那条因为长期锻炼的手臂上附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但肌肉下面却像包裹着一层钢刀，不壮，但就是给人一种有力量的感觉。 　　罗铭一看有一点想笑。“哟，还挺瘦。”成一凡胳膊上的绒毛被电梯里的灯光照成银白色的，因为离罗铭太近，罗铭说话时从鼻腔里喷出的气息将附近的银白色绒毛吹得乱七八糟。成一凡只感到手背处凉凉的，痒痒的。 　　“我经常锻炼。”成一凡有点不服。说着还似有意似无意地曲了曲肘，好让他的肱二头肌更明显些。 　　罗铭两只手握住成一凡的手腕，绕过刚刚被他手抓红的地方，刚想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大碍，电梯就到达了二楼。 　　随着电梯铃响起的就是保安小四的“震天怒吼”：“人哪儿呢，出来！” 　　电梯门打开时小四看见两只手小心翼翼抓着成一凡小臂的罗铭，无语道：“罗哥，你就这样就把他抓住了？他没反抗？” 　　成一凡冷哼了一声。 　　“额，小四老章，这是一个误会。这是我以前的学生，和我闹着玩呢。”言下之意，我们认识，这事儿别捅咕大了，差不多算了。 　　这时三个人中年纪最大的老章一脸惊讶，瞅了瞅被罗铭把手放下又一脸恋恋不舍的成一凡，连忙说：“成科长好。” 　　老章这人没什么大本事，本本分分的老好人一个。听他这么一说，两人都知道不是开玩笑。 　　“成科长好，误会误会。”小四忙不迭地说。满脸堆笑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挤成了三角形的一条窄缝。有点世故却很可爱的一个人。 　　“你就是新来的科长？”虽然已经知道这已经是事实，但还是问了一句。 　　“嗯。” 　　从教官直接变成下属保安，这感觉不要太酸爽。 　　成一凡嘴角轻扬，但心里却努力克制自己突然间变好的心情。他想在罗铭面前改头换面，不是当年那个无事叫嚣的傻小子，而是变成一个真正的有担当的男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站在平等的地方，他才有资格说爱他。 　　只是他装的酷酷外表下的在意却是那么明显，像一个演技蹩脚的童星非得演一个老谋深算的人。其实，也只有一个有些幼稚有些自卑的小孩子才会这样想。 第9章 恋旧 　　“罗铭……我先去找局长，中午我请你吃饭，你找地方。”成一凡抬手随意看了看腕上价值不菲的黑曜石手表。“十一点半吧，在这里集合。” 　　“小四老章，你们先走，我们有点话要说。” 　　“好，罗哥。” 　　“大家知道你父亲是成司令？” 　　“除了局长和你大家都不知道。” 　　罗铭在听到“局长”这个词的时候，瞳孔微乎其微地缩小了一下，随后立即恢复正常。 　　成一凡一直那么看着罗铭，罗铭一直看着成一凡……的腕表。 　　“罗铭？”成一凡晃了晃手腕。 　　“……对不起，一下子改不过来。成一凡……你跟我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反贪局二楼大厅。” 　　“没错。这里是反贪局，所以这里，浑□□。”罗铭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平静，但稍稍有些急切语气出卖了他。 　　“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你的出身，平时上班也别带太贵重的东西。否则，有些苍蝇就会把你当作有缝的蛋。没有人会觉得一个才工作的小伙子不利用职务之便就可以带那么贵的表穿那么贵的西装。如果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那群苍蝇只会越飞越勤直到把搞得你腐化变臭。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在某些诱惑面前，自己会变得不是自己……如果这工作太肮脏，你可以换份工作，我只是不希望你变坏，变得自己不认识自己。” 　　罗铭一下子说了太多话，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又有些毫无缘由。“前任科长就是这么栽进去的。监守自盗，在这里实在是太容易了。” 　　罗铭住了口，看着眼前英气逼人的年轻人。就算作为男人，他也不得不承认成一凡的皮囊很有资本。成司令年轻时听说就是军区里有名的大帅哥，基因这种东西太强大也太不公平了。 　　感觉到自己有些出神，罗铭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接着，两只大手重重地放在成一凡肩上，像是担负着使命和责任。 　　“成司令相信你才回让你来这里工作，不要让他失望。” 　　更不要让我失望。 　　在反贪局的二楼大厅，整个反贪局的三把手和不知道几把手的保安，一身劲黑西装腕表闪闪发光的年轻人和一身迷彩短袖的年轻人，在写着“正大光明”的金漆牌匾下，相互告诫着这正大光明有多么的看不到底。 　　真是讽刺，讽刺至极！ 　　“罗铭，你是猴子派来的保安吧。”谈完话后，成一凡搜肠刮肚终于想到以这样一句搞笑的话结束这么沉重的话题。谁知罗铭的文化生活更不丰富，“我不认识叫猴子的人，没人派我来。” 　　“中午一起吃饭，别忘了！” 　　“这个不行，我得回家。” 　　成一凡心理里咯噔一下，但面子上还是装的得不动声色。\"怎么了，这是，成家了……啊？要不把嫂子一起叫出来吃饭？”天知道成一凡是怎么忍住不断叫嚣着的杀人的冲动和满肚子的酸水儿。 　　“要真这样就好了，我养了只狗，还等着我回家喂食遛弯呢。要不晚上来我们家附近凑活凑活？反正离得也不远。” 　　不知怎么，罗铭见到成一凡就是觉得没来由的亲切。按理说和小四老章他们相处的时间远远多于和成一凡在一起的时间，但他绝不会主动邀他们吃饭。不过邀请成一凡吃饭这件事也就是图个嘴上好听，他也不指望成一凡会答应。 　　“好。下班我去保安科找你。”没想到某个人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用，你在局长办公室旁边的办公室吧，我去找你。你现在都是科长了，别再和以前那样使小孩子心性了。” 　　“嗯。” 　　两人相对无语，走进电梯，回到各自的楼层。 　　罗铭的狗叫大欢，是一只黑色的马犬。尽管欢爸欢妈都是警犬中的战斗机，但因为大欢天生有点跛脚不能作为警犬后备役训练。罗铭退伍时找了好几个朋友上司才被允许把大欢带出部队饲养。 　　罗铭除了部队里几个雷打不动的兄弟外，就跟军犬训导员熟。没有别的原因，大小假期有事没事罗铭就往军犬宿舍里跑，有时吃个午饭的空当他也会留着在小卖铺买的火腿肠偷偷溜进犬舍喂食。 　　“如果这都不算爱！”几位已经熟悉罗铭的军犬训导员常常这样说嘲讽罗铭，然后一声口哨将乖乖蹲在罗铭脚边吃得正欢的自己的犬叫回身边。 　　“看来真的还就不算爱喽。” 　　罗铭也不恼，只是看着几只心有不甘不停流着哈喇子的大狗微笑。他喜欢狗。他曾想过退伍后不找女朋友也不结婚，就养一只狗几盆草度过半生。女人太难伺候，还是狗比较好养。 　　下班十来分钟之后，罗铭就把活计交给了小四自己上楼找成一凡。电梯的指示灯显示了十四层，左拐右拐了几个弯，罗铭轻松找到了成一凡的科长办公室。成一凡的办公室就在局长办公室隔壁，局长办公室他是常常来，所以找到成一凡也就没费什么力气。 　　局长姓高，长得却矮矮胖胖的。像别的上了年纪的老干部一样，头顶上只剩下了几绺儿当宝贝似的碰都不敢碰的头发。最奇葩的是，在这样一个如此严肃的部门，局长确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从上到下，无论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有事没事找个人唠唠嗑，最喜欢的唠友就是楼下看门的老孙头。有一次不认识的小辈来找局长，局长这和老孙头聊在兴头上，经人一指，那小辈朝着老孙头就喊了一声局长。局长也不生气，笑眯眯的朝那小辈说了声“局长今天不见人，有什么事就跟我这个看大门的说吧。” 　　轻轻敲了两下成一凡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回应，罗铭又敲了两下，还是没人。 　　正巧局长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脸慈祥的笑容的局长和面无表情的成一凡一前一后从局长办公室走了出来。 　　罗铭抿抿嘴，迎了上去。 　　“哟，小罗也在呀。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新调来的成科长。”看来局长对罗铭还是非常地看好的。 　　“成科长，你好。”罗铭伸出手做出握手的姿势。 　　“你好。”二人像初次见面一样握起手来。 　　成一凡不明白为什么了罗铭在局长面前要装做不认识他的样子，不过为了不拂罗铭的面儿，也对付了一句。 　　“小罗啊，今晚有事么？要是没什么事儿，今晚开车送我我去个地方。” 　　“好，局长。开您的车还是局里的车？”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好几次下班后局长都会让罗铭开车送他去别的地方，到了地儿就让罗铭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进去。有的时候开的是自己车，有的时候开的就是反贪局的公车。 　　“我的私事当然是开我自己的车了。”局长笑眯眯地看着罗铭，又转头看看成一凡，“是吧，成科长？” 　　成一凡再也忍不住了，什么也没回答就走进了自己办公室。局长大人由笑容满面变得不知所措，“这孩子怎么了？” 　　成一凡回到办公室直接踢翻了一个垃圾桶，刚想把桌子上的文件都掀翻在地以泄愤，想了想又懒得再收拾回来，于是住了手。猛灌几口冷水，理了理头发，又神情淡然地走了出来。 　　他应该始终把自己的任务放在第一位的，刚才的情绪失控是自己大意了。 　　“局长，刚才我放在办公室的手机突然响了，回去接一下。” 　　“欧欧，没什么事就下班吧，第一天上班忙坏了吧，有什么事儿尽管来问我。” 　　“好的，没问题。不过，我屋里的窗户好像坏了，要不罗哥帮我来看一下？” 　　“快去吧，小罗。待会儿来我办公室拿车钥匙。”局长挥了挥胖胖的手掌，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 　　“好，一会儿修好了就过去。” 　　罗铭跟着成一凡进了办公室。 　　“对不起啊，你看今晚局长突然有事，吃饭的事儿以后再说吧。”他知道成一凡叫他来根本就不是为了修窗户。 　　“……” 　　“要不，明天？” 　　“……” 　　罗铭正在心里嘀咕这到底有完没完了，你又不是没看见局长这正催着呢，我一个小保安有什么理由拒绝啊，你这么大一个男人给我装什么深沉啊…… 　　“你的狗怎么办？” 　　原来是担心大欢啊，罗铭略表欣慰。天知道这和局长一出去办事又得耽误到什么时候。以前局长就常常叫自己跑跑腿干点私活什么的，有时候回家晚了大欢饿的前胸贴后背不说，每次还都紧张兮兮地看着他讨好他，生怕再像从前那样受到冷落。一看到这样的小眼神罗铭都肝颤不已，自己的儿子只有自己心疼啊！ 　　“没事儿，饿一顿又死不了。” 　　“……那我怎么办？” 　　完了，大欢你一定是提前知道今晚要饿肚子所以恶灵附了成一凡的体，让他代替在家的你来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种湿漉漉又委屈又失落的眼神是闹哪样！ 　　“没事儿，饿一顿又死不了你。诶，这垃圾桶怎么回事，怎么翻了。” 　　“风给吹倒了。”耿直boy成一凡像一个做错事跟妈妈撒谎的小孩。 　　罗铭的脸上微微有些疲惫的神色，看成一凡也没怎么样。反正爽约的歉也道完了，下次吃饭的时间也定了，就决定走了。 　　“没什么事儿我走了。” 　　罗铭把门关上的瞬间屋内又是一声垃圾桶倒地的声音。 　　“操！” 　　明明自己那么生气，为什么面对惹那个自己生气的人的时候还要装得一点事儿都没有？罗铭进门之前他只想质问罗铭“为什么TMD你答应今晚和我吃饭最后那大肚子老头一叫你你就得巴巴的跟着他走！”然后他还要吼罗铭“我们这么多年之后的重逢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有戏剧性么！这么有意义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回家吹啤酒庆祝么？”再然后他还要说“为什么都下班了他还要奴役你，他付你加班费了么？看你这么累自己不爱惜身体我还心疼你呢！”最后他要以一句霸道的“说，选我还是选他！”帅气结尾！ 　　不过等他转过身看着罗铭的时候，心里觉得慢慢涨涨的，脑子倒是变得空空的。看着站在对面的罗铭。他一身迷彩短袖还没换下来，刚理的寸头看起来就硬硬脆脆的，瘦削的脸上那双平静的眼睛注视着他。 　　时间好像穿越到了几年前的夏天，眼前站着的罗铭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时光倒流之处那种灼热刺眼的阳光无时无刻都炙烤着自己的感觉；是一口接着一口狂灌矿泉水时明显的水流顺着食管向下奔流的感；是他在操场上奔跑到晕倒时最后看见跑在他前面的黑影急匆匆奔向他来的那种促狭想笑的感觉。 　　正是因为这个人在他心中升华到了特定氛围下的特定感觉，他的思念才会那么持久，那么的……噬骨。 　　我说时隔这么多年我还是喜欢着你，你信么？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这么的疯狂恋旧。 　　我是一个疯子，一个喜欢男人的疯子。 　　这才见到罗铭多长时间，他的整个脑子都乱七八糟起来。他来反贪局，本来就有一大堆事情要办现在又来了一个罗铭撩拨着他已经不怎么有波澜的心绪。最令他气恼的是，有罗铭在身边，自己就不知不觉变得幼稚，变得患得患失，变得有些小小的不自信。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 今天看到有一个收藏的小伙伴 已经很开森啦 谢谢啦 　　希望大家多多评论 多多收藏 我一定会把更好的作品呈现给大家 撒花??? 第10章 团战 　　局长的车子是一辆中规中矩的比亚迪，罗铭开的次数多了顺溜的就像开自己的车一样。夏天的天黑的比较晚，开了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后，罗铭就载着局长到了一个小区门口。 　　“小罗，先去对面吃点饭吧，八点钟再来接我。” 　　罗铭看了看手机，现在是六点四十三，吃饭的时间很长。 　　“好，局长，用我打电话。” 　　目送着局长进了小区大门，罗铭看似不经意地走进了角落里的一家小饭馆。 　　“六点四十三，高建兴进了一湾泉小区，让我八点再来接他。” 　　“收到，我们会继续跟踪下去。” 　　“他妈的，这老狐狸，做事倒是考虑的周全。我跟他这么长时间才取得他这么一点信任，做什么事儿也不让我跟着去。” 　　“罗队，你再忍忍吧。等你媳妇熬成婆了指不定怎么样呢！你退伍时我怎么说来着，让你抓住几只大老虎。这下好了，等有了证据了，罗哥你连反贪局局长都给拽下马了，多牛啊。吸溜吸溜…… 　　“陈晨，你干什么呢？” 　　“吸溜吸溜……我吃面呐，罗……咳咳咳。” 　　“你傻呀！”蓝牙耳机里又传来李炳浩不耐烦的声音，还有就是一阵声音很大的拍后背的声音。 　　“你才傻呢！隔着后背都把我肋骨给拍断了，诶呀，行了行了。正跟罗哥交流情况呢。” 　　“罗铭，看见在局里的接应了么？上头说，你们局里新来的科长是咱们的新内应。”李炳浩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 　　“我看见了，可能是……” 　　“是谁？”耳机那边两人好奇地问。 　　“可能是成一凡。” 　　“谁啊？”李炳浩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陈晨和成一凡相处的时间比较长，自然就记得住。 　　“成一凡？！成司令他儿子，那年军训那小子？！”陈晨一边咳嗽一边说。 　　“欧，想起来了……等等，你他妈敢记别的男人记那么清楚！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说着，通话便挂断了。 　　李炳浩和陈晨好了快两年了。 　　两人都是他的好兄弟好战友，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罗铭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沉默到接受也经历了不长不短的半年时间。 　　怎么说呢，两个男人在一起是不对的这种思想一直深深的植根于罗铭这个正常男人的心里。但是看到李炳浩和陈晨在一起那种欢喜冤家的感觉又让罗铭一度感到怀疑。 　　爱情本来就是让人感到幸福和快乐的东西，如果因为世俗的桎梏，就放弃和爱的人在一起，如果因为那些死在棺材里早就腐化成渣的老腐朽们说这样不可有伤风化，就将就着找一个不爱的人凑活着过一辈子，那，这还叫爱情么？ 　　想开了的罗铭就找到了李炳浩和陈晨，请他们吃了顿饭，三人把话说开了。 　　“我支持你们俩。” 　　“谢谢你，罗哥。”陈晨还是那样单纯善良的傻样子。 　　“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跟我说一声，我尽量帮你们。” 　　“铭子，听说你要提前退伍了？”一直没说话的李炳浩开口就来了个大消息。 　　“你说这恋爱中的人八卦雷达果然一直在线啊。”罗铭笑了笑。 　　“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不知道。”陈晨虽然在恋爱关系中被李炳浩压下一头，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铁铮铮的小伙子。一听到这样的消息，立马就炸开了嗓子。 　　“成司令说有个任务需要我协助完成。” 　　“呦，厉害了我的哥。成司令点名要你呢。” 　　“危险么？任务地点在哪啊，不会是金三角吧。” 　　“具体内容还不能透露。反正离队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这次也算是个散伙饭吧。” 　　“罗哥……”陈晨看着一桌子的好饭好肉也吃不下了，只是生闷气般的把啤酒往肚子里面灌。罗铭对自己这么好，一下子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别喝太猛了。”李炳浩夺过陈晨手里的酒瓶。 　　罗铭看了看头顶上那个和自己一样闪闪发光送光明的灯泡。 　　就这样，罗铭提前退伍了。被上级安插在反贪局里做一名小小的保安。 　　这几年反腐工作拍死了很多大老虎小苍蝇后，把矛头指向了高建兴。高建兴做了十几年的反贪局局长了，最近突然有移民澳洲的迹象，这不得不引起上级的怀疑。但苦于没有什么有用的证据，堂堂反贪局局长你说拉下马就拉下马了，要是真的还好，要是被冤枉的，中国政界还不一定刮起什么腥风血雨呢。 　　所以这时就得有一个人打入内部来寻找证据。 　　这个人就是成一凡。作为老爸，成宇还是有点私心的。想想要是高建兴一落马，这大功一件的事肯定是加在了成一凡身上。别说成一凡有能力管理反贪局，就算是他没有那么强的能力，这让出的局长位子非成一凡莫属。 　　于是乎，罗铭就被派出打了头阵，先潜入反贪局一年取得局长的信任，来个内呼外应。就在罗铭离队后的两三天，陈晨和李炳浩就被调任，去了技术科。说白了就是收集整理罗铭反馈回来的资料再呈送给成一凡做参考。 　　这三个人都认识小凡，他们之间更有默契。成宇的算盘在心里打得乒乓作响。 　　他已经完全忘记成一凡大一军训后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爸，我可不可以不那么例外。” 　　那是成一凡成年后第一次那么认真的跟他说话，小心翼翼地询问，眼神闪烁却专注。但成宇更不会忘记，真正的人中龙凤一定都是例外的特殊存在。 　　所以，不能让小凡知道真相。至于罗铭，就让他成为一次恰巧的意外吧，而李炳浩陈晨那两个人，找到证据之前，就让他们一直生活在幕后吧。谁让他们没有一个好爸爸呢。 　　八点一到，罗铭准时守在小区门口。高建兴没一会儿就走了出来，一脸阴鸷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笑呵呵的脸。 　　“小罗啊，回局里吧，想着有点工作还没处理，麻烦你啦。” 　　罗铭没说话，心里却有些别扭。高局这个人，作为任务，他早就问候了他家里人十遍二十遍；但作为一个生活中真切存在的那么一个和蔼的老头，他又有些不忍。 　　权力和金钱真是实实在在地把人逼出另外一种人格，所谓的逼格。 　　车子停在门口，高局长下车。随后罗铭一个人把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 　　“滴滴”两声汽车解锁的的声音。成一凡一只胳膊夹着一个公文包，一只手拿着钥匙急匆匆地从入口处走来。 　　这么晚了还没走？但一想到成一凡有“要务”在身，罗铭寻思着还是避避嫌的好，坐在车里等他走了再出来。 　　没想到成一凡还没走到车旁，就有四五个渣渣呼呼的二流子一样的人尾随而来。他们一见成一凡要开车走人，立马跟了过来。瘦弱的几个人手里的棍子酒瓶却耍的呼呼作响。 　　罗铭在车里喊了一句“卧槽”。就看见成一凡借着高大吉普车的掩护险险躲过一棍子。混混手里的棍子带着风声砸在了成一凡原本想要伸手打开的车门上，一阵闷响，混混的虎口被震得发麻，棍子也从手里掉了出来。 　　这一幕成了几个人围殴成一凡一个人的导火索。几个人同时聚拢过来，把正在踹人的成一凡围在小小的人肉圈子中间。 　　不得不承认，虽然成一凡没当过兵，但可能是家庭的因素，他的身手灵活一点都不差。如果当事人不是他认识的人的话，罗铭更倾向于坐在舒服的车座上，静悄悄地观看一只狮子和一群鬣狗的打斗。 　　老祖宗说过双拳难敌四脚，这不是什么玛丽苏的逆天金手指男主，让成一凡一个人对付那么多，就算对方不是专业的，吃亏的肯定还是成一凡。 　　不一会儿其中一个绿毛的看准成一凡的防守空隙对着成一凡的肚子就是一酒瓶。 　　成一凡转身，两手握拳，一记猛拳击倒了他。人墙有了一个缺口，成一凡抓紧公文包，好巧不巧地向罗铭的方向跑了过来，后面的人也朝这个方向追了上来，其中有一个对准成一凡的后脑就要一棍子。那人举起棍子的时候，罗铭看清了他的脸。 　　是高建兴那个不成器的侄子高宁。几天前他还接高宁来市中心玩了一圈。 　　高建兴果真是老奸巨猾，这么快就怀疑到了成一凡。今天拉他出去这一趟是不在场证明吧。 　　罗铭脑子飞快转着的同时也开了车门。 　　不得不说当过兵的人确实是有一种气场，它不会随着离开队伍而削弱。 　　成一凡和那群追的人同时怔了一怔。高建兴的侄子好像也认出了罗铭，他站在原地，一只手拿着棍子轻轻地击打另一只手的手心。他认定了人罗铭是自己人，看好戏似的等着罗铭抓住成一凡。 　　成一凡用公文包捂着腹部跌跌撞撞地跑到罗铭身边，罗铭弯腰把他扶到后座上，安顿好了又出来。 　　“都他妈给我滚！” 　　“你算哪根葱！”刚刚被打的绿毛气不过，拿着酒瓶子用酒瓶底对着罗铭大吼。 　　罗铭递给了高宁一个眼神，才发现高宁一直在偷偷地瞄他。被他发现了以后，连忙转脸看别的方向，看见别的混子都在看他，顿时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才不甘心地带头走了出去。 　　等人都走完了，罗铭打开车门想看一看情况。成一凡还是怀里抱着公文包，满脸汗珠闭着眼睛蜷缩在车后座上。按理说挨的那两下不至于让他痛成这种程度吧，罗铭拍了拍成一凡的脸，叫了他两声。 　　“成一凡，嘿！成一凡，怎么了这是？” 　　“呃......”一阵轻微的□□声传来。 　　“靠！”罗铭被成一凡痛苦的声音下了一跳，慌忙间一下子直起身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车上。“我去，撞死我了。” 　　罗铭反作用一下子向车座上的成一凡扑去，幸亏反应迅速紧急刹车才在马上砸在成一凡身上的瞬间堪堪稳住身体。 　　成一凡依旧是疼得满头大汗，不过却费力地抽出一只手来。颤抖地攀上罗铭的后背，在刚才被撞的地方轻轻地揉了揉。 　　“......” 　　车内是死一般的沉静。 　　“他妈的成一凡，你还有美国时间磨叽，告诉我你怎么了！” 　　“打到我的胃......痛”他就蜷缩成一团，嘴唇被咬的发白，头发也被汗水打湿。 　　“成一凡，喂，成一凡，你有药么？要不去医院？” 　　“........ 让我缓一会儿。” 　　罗铭看他痛得话都说不出，也不管那么多了，走到不远处把自己的破捷达了过来。 　　“那我送你去医院。”说完也不等成一凡回答，又俯身进了后座，一手搂着腿弯，一手搂着脖子直接把人给抱了出来。 　　别看成一凡看起来不胖，但毕竟是个男人。罗铭感觉到手上的力度，怕自己一不小心再把成一凡给摔了，于是加快速度把成一凡和他的公文包往自己车上转移。公文包还好说，成一凡长手长脚又软成一堆烂泥，没费两边事还真塞不进他的小车里。 　　一路飞奔，罗铭的破捷达愣是开出了成一凡的大吉普的风驰电掣的感觉。 　　等红灯期间罗铭抽空瞅了瞅成一凡。 　　成一凡有点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正好对上了罗铭的眼睛。 　　疼痛还在，一切也都是真实的，真好。 　　成一凡都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因为胃疼进的医院。才开始的时候还挺把这病当回事儿的，毕竟疼起来要命。到了后来，成一凡就很少去医院了，胃病得养，他的一大堆工作任务也得迅速完成。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照顾那一个小小的器官。 第11章 周韵岩 　　那时，郭吱才十来岁出头，正是花一般的青葱年龄。 　　隔壁大院老王家的丫头长得水灵灵白嫩嫩的特招人稀罕，两个大院的小伙子们都卯足了劲儿往老王家跑。帮着搬东西的，扫地的，接送王丫头上学放学的……十岁刚出头的男孩子哪懂得什么爱情呀，全都把王小丫头和我玩当成是一种可以在人前显摆的荣誉，而那白白嫩嫩的王小丫头则是他们的战利品。 　　这群人里当然也包括着我们的郭吱同学。一放学，刚到家门口，拐个弯就进了隔壁大院。天吐繁星时才美滋滋地从老王家出来，一口一个“王叔叔”叫的可甜了。 　　每次从王叔叔家回来，郭吱不回自己家，而是先去成一凡家，像自己的好友陈述一下今天的战果。 　　“今天王小雅对我笑了，真好看。” 　　“今天王叔叔给了我一个苹果吃，王小雅给我洗的，嘻嘻。” 　　“今天张大力跟我抢着倒垃圾，抢不过我还想打我。明天我们一块去打他！” 　　那时的成一凡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非要去捣鼓什么坦克模型，每听郭吱小同学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不胜其烦的说，句句不离姓王的小丫头，也不免有点心动眼馋，想去一睹院花的芳容。但无奈，相比之下，好像坦克模型的吸引力更大一些，只能答应郭吱“明天再一起揍张大力。” 　　过了好几天成一凡终于弄成了模型，想起来要去隔壁大院找郭吱一起去找王小雅玩的时候路过他家，却意外发现了躲在大榕树底下偷哭的郭吱。 　　“果汁儿，你怎么了？“ 　　“555“ 　　“你别哭了，我们去找王小雅吧。“ 　　“我再也不去找她了。” 　　之后怎么让郭吱停下来的，成一凡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那天晚上郭吱睡在他们家，连郭吱他老妈叫了好几次郭吱都没有回去。好在两家关系很好，第二天又是周六，郭吱就在成一凡家里睡了一晚。 　　“我再也不去找王小雅了。”这是郭吱那晚除了哭说的唯一一句话。 　　成一凡没有说什么，虽然年纪还小，但他与郭吱之间无条件地支持彼此信任早在这件事情的以前就已经建立了。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成一凡都不会问原因，只是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后。 　　但毕竟还是年纪太小，他以为泪水是释然，实则是禁锢。他以为那是郭吱对年轻爱情的浅尝辄止，却没明白，那是爱情这种奢侈品对郭吱的第一步惩罚。 　　郭吱这种人，属性是沼泽。一旦倾心，得到回应自然是满心欢喜，得不到回应，便是终生的悲剧。 　　往后过了几年，郭吱到时断断续续地对那段时间自己的消沉轻描淡写了几笔。 　　那个人叫周韵岩，而不是王小雅。比他小一两岁，隔壁大院的，性别男。每次他去找王小雅的时候，周韵岩都会静静地趴在窗台上看着他们几个的方向，浅浅地微笑。 　　郭吱对于周韵岩每次都很准时地趴在窗口但就是不出来的行为予以了大人对小孩子般的宽大，在抢不过周大力手里的垃圾桶的时候跑到了那个偷偷看他们的孩子的窗前。 　　窗的边缘不知何时种了一墙爬山虎，满目的绿色中，开了一个小小的窗，窗户敞开着，窗内的窗帘很素净漂亮。那个小孩两只手臂叠放在屋内的窗台上，下巴贴着肉肉的短胳膊，看到他跑过来有些不适应地缩了缩脖子。 　　“你为什么不出来玩呀。“郭吱在小部分正常的时间段内都是很温柔的。 　　“我不能出去。”小孩把要缩进去的脖子又伸了出来。又是那样浅浅的微笑。 　　王小雅笑得很甜很美，但郭吱却更喜欢这个小孩子的微笑，腼腆的，带着一丝丝满足却又叹息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郭吱不再理会那边疯玩打闹的几个同伴，小腿一蹬地，屁股就蹭上了那个小孩子所在的窗台。 　　“我叫周韵岩，岩石的岩。” 　　听着那小孩用糯糯软软又带着些书香气息的声音介绍自己的名字，郭吱突然萌发了从出生到目前为止的第一次不自然。 　　那小孩子的名字这么好听，还岩石的岩，自己的名字太过惊世骇俗，郭吱一下子就泄了气。 　　那句“我叫郭吱，不是果汁”愣是说不出口。 　　郭吱是怎么样的人物啊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但他和成一凡这对捣乱组合可是出了名的。要知道，军区大院里，尤其是男孩子，哪个不是会两下拳脚，能折腾能闹腾的呀。可这两人完全屹立于所有小团体的最顶端，那时候郭富城正流行，于是他二人便得了个“郭富城组合”的绰号。 　　同一个大院的孩子常常会一边喊着郭富城来了一边往家里跑，别的大院或者路人看见了就会很纳闷，怎么郭富城来了你不看还跑，真人长得很可怕么？更有甚者经不住好奇心，朝着孩子们来的相反的方向想一探究竟，这一看郭富城是没看成，就看见两个半大的孩子杀气腾腾地跑过来。 　　就是这样的郭吱，在面对周韵岩的时候，每次都会变得手足无措。军区大院里的大人孩子，各个都透露出军人那股子豪爽的劲儿，只有周韵岩，与一墙浓绿的爬山虎融为一体却与他们其他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郭吱像是一只偷偷出去玩后弄脏爪子的小狗，面对他的，是主人最心爱的雪白地毯。 　　就这样过了几天，郭吱觉得找王小雅玩还不如坐在窗外的窗台上静静看着坐在窗户里的周韵岩。 　　他带给郭吱的感觉，是郭吱风风火火童年里为数不多的宁静安谧。 　　相处了几天，无论郭吱像献宝一样给周韵岩送去草丛里捉来蚂蚱还是给他看从成一凡那里要来的战争卡片，周韵岩都安安静静地坐在窗户里面，眼睛却亮晶晶的，那股子端庄劲儿，让郭吱心里痒痒的。 　　“你为什么不出来玩啊？”郭吱问。 　　“我的腿骨折了，不能出去玩。还有……我喜欢小丫姐姐，妈妈让我看有没有人欺负小雅姐姐。” 　　郭吱陪着周韵岩过了一个很正常的傍晚，然后很正常地走进大院，很正常地躲在大榕树底下，用手扒拉着刚冒出头的狗尾巴草。 　　眼泪也很正常地流了下来，滴答在地上，迅速被松软的泥土吸收。年轻的郭吱到目前为止的生活都填满了志得意满，小小的一点自卑和泄气都是不被允许承认的。 　　以后依然有很多男孩子跟着风一样去看王小雅。但郭吱在成一凡家大哭一场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隔壁大院。 　　很多年过去了，郭吱没怎么恋爱过。成一凡每次跟他介绍自己的小女友的时候，郭吱总是笑着说一声祝福。 　　那样子，像极了爬山虎下的少年。 　　有人说 ：“从来没有因为认识你而真的后悔过，只是每一次想到我们的关系就到这种程度为止的时候，都总是觉得说，其实你应该是值得我再多投入一点的吧。” 　　也有人说：“我们珍惜一个人，一定是感动过；我们放弃一个人，一定是失望过。爱可以瞬间一见钟情，也可以莫名其妙轰然倒地，长久的爱是积累的，不爱也是，再重要的人让你失望多了，也变得不再重要了，最后我们笑着说再见，却深知再见遥遥无期。 ” 　　郭吱的回忆到此为止。 第12章 累 　　罗铭在病房外轻敲了几下。“做胃镜的时间到了。” 　　郭吱立马又恢复到一开始油嘴滑舌的样子，笑嘻嘻地对刚进门的罗铭说到“得，我有事先撤。罗哥，麻烦你了，等凡仔病好了我请你吃饭。”其实郭吱原来是想陪成一凡做胃镜的，但刚才的谈话中，成一凡毫不留情地表明自己要和罗铭过二人时光。 　　“凡仔，你这个人诶……”郭吱笑笑，有些生气又有些向往。 　　罗铭腼腆地笑了一下，把郭吱送了出去。 　　这期间成一凡经历的种种痛苦在此就不一一赘述。 　　恢复得差不多的成一凡在医院门口和罗铭道了别。医院的停车场就设在医院大院里头，整个医院门口显得拥堵异常。嘈杂的声音混合着医院里的消毒水味与整个夏日里升腾起来的水汽一起，发酵成了一种强烈的让人总想着把胸膛扒开好让整个肺露出来才能畅快呼吸的感觉。 　　罗铭在看到郭吱停在医院门口那辆显眼的悍马车时就放下了送送成一凡的想法。 　　“哟，罗哥，一起去吃个饭？”郭吱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俊脸。 　　见罗铭没有什么反应，成一凡转身上了车。“走吧，老郭，有点累。” 　　郭吱瞅了瞅成一凡不知是哭是笑。成一凡是他从小玩到大的老铁，他了解成一凡。他们俩都是一路人，对于想要的东西，他们可以黑道白道手段耍耍，可到了自己想要的人，他们就会像一只脚迈进青春疼痛系文学的蹩脚男主特柔软特歇菜。 　　又是一个周一。 　　罗铭他们几个老早就站在公司的各个门口，检查着每一个进入大厦职员的员工牌。 　　“早，小罗。”高局长笑呵呵地看着罗铭。眼里的精光一下子被耷拉的眼皮遮挡的干干净净。 　　“高宁，你看看你罗哥，站的跟一棵大白杨似的，这才是男人！这样的人有魄力，什么事儿都敢做，什么大富大贵也都能享。不是我说啊，没事多学学。” 　　罗铭看了看躲在高建兴身后有一点腼腆的高宁，朝他弯了下嘴角，就当打了个照面。心里却嘀咕“昨天打人的狠劲哪里去了。” 　　高建兴早就看上了罗铭。这小伙子当过兵，能打能跳，家里就他一个人，没有负担什么事都敢做。最关键的是，在反贪局这几年，罗铭这个人的品行他全收在眼里，本分老实守口如瓶。如果指使起来打个下手，那么他高建兴“工作”起来肯定是如虎添翼。 　　拉拢罗铭的想法早就被高建兴付诸了行动，先是频繁地让罗铭来办公室谈话，不断的发出“我对你很信任的暗示”，接着就是让罗铭下班开车送他去一些比较私人的场所，好让罗铭一步一步进入他的生活圈，最后就是让高宁和罗铭成为朋友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罗铭。 　　高建兴心里的算盘打得乒乓直响，可惜就可惜在，他对上的罗铭，恰恰是一个本色出演的卧底。 　　“成科长，对不起啊。昨天认错人了。从今天以后，我跟着罗哥干，有事儿找我。”高宁一大早就进了成一凡办公室。 　　成一凡没有动，只是抬了抬眼皮，看看他要说什么。 　　高宁觉得罗铭对成一凡很好，没有任何证据，但很明确。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所以一大清早他就过来跟成一凡宣告主权似的告诉他在罗铭手下干活。 　　我舅舅是局长，你敢把我怎么样？ 　　“彭彭”，敲门声响起，罗铭带进来一兜还带着热乎气的早餐。 　　成宇在电话里告诉他帮忙照顾好成一凡，反正他每天都起得早，溜着大欢就把早饭就买了。买完以后放在值班室里，值完班再送过来，天气很热，也不怕凉了。 　　罗铭瞧见了高宁，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为了计划，也不能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来，微微朝他颔首，全当打了招呼。 　　高宁最喜欢的就是罗铭这骨子高冷禁欲的劲儿，这下子更是觉得罗铭招人。 　　“又没吃早饭。”罗铭对着成一凡，眉头微蹙，是陈述的语气。“你的胃，自己注意一些。” 　　抽了两张抽纸，把早饭垫在上面，罗铭就走了出去。 　　高宁悄悄跟在罗铭身后走了出去。 　　毫无疑问，一片无声中，高宁输了。 　　现实生活中，高宁这一类人往往被定义为贱人，不是因为他的性向，而是因为他的性格。 　　但是仔细想一想，谁还没有追求爱的权利呢？只要在书中不是男主，在现实中不是心心念念的人的所爱之人，一切挣扎都被视为所谓犯贱吧。 　　这样的人其实很可悲，被人抹煞到连人性中一点善良可爱都没有。其实这样的人也需要被爱，只要遇上对的人，他便又是另一本书的主角。所以我不喜欢在书里树立那种坏坏的人设，温暖的你，应该总以热眼，欢喜看人。 　　“罗哥，我……”高宁有些吞吞吐吐。 　　罗铭一直没说话，等到了楼下，从自己的值班室里拿了自己的那份早饭，递给了高宁。 　　“我是站在你和局长这一边的，但是，告诉局长别动成科长，他不好惹，从长计议。” 　　高宁抬手拿了早餐，说了声“谢谢罗哥”就上楼找高建兴了。 　　真是因祸得福，罗铭这下一子可以很自然很自然地融入局长的小团体了。 　　高建兴叔侄两人在办公室讨论了一会儿，就把罗铭叫进了办公室。 　　罗铭在关上局长办公室的门之前，看见了出门办事的成一凡。后者望着他，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 　　罗铭背对着办公室内部，关门的瞬间，用嘴型对着成一凡说了声：“晚上一起吃饭，我请。” 　　成一凡神色复杂地坐电梯下楼，有些魂不守舍。他很害怕，害怕这次他的陷阱里，会有罗铭这只他欣赏爱慕的不羁的野马。而一旦罗铭在陷阱里，那就只能一辈子被人诟病为苍蝇了。 　　罗铭以前穿着迷彩服在绿茵场上训练的影像一遍一遍地在成一凡脑子里放映。笑着的，沉默着的，隐忍的，执着的，干净的。 　　其实罗铭一直挺看好成一凡的，不只是因为他是司令的儿子，更因为一种莫名的感觉，在一堆弱鸡似的大学新生里，成一凡像是一个标杆一样的异类。他们同样坚强以及强大。像是一种同类的认同感和归属感，那批学生里，罗铭唯一记得的就只有他一人。 　　他喜欢宅在家里和大欢玩耍，他喜欢跟熟悉的老友满嘴跑火车爆脏话；他不喜欢每天现在大门前收获形形□□的眼神，他也不喜欢整天跟那个秃顶笑面虎整天勾心斗角。 　　他真的挺庆幸成一凡的到来，让他的卧底生活多了一份安心和熟悉，让他偶尔从细心营造出的吃苦耐劳无怨无悔的形象中暂时脱身出来。更何况，成一凡的到来仿佛一剂催化剂，事态逐渐明朗起来。 　　“走吧，想吃什么？”一下班，罗铭就敲门进了成一凡办公室。 　　上班期间，罗铭跟高建兴叔侄二人达成了某种协议，罗铭也“光荣”地成为了反贪局里某个小团体的一员，因为看似和成一凡关系好，他被安排去套成一凡的话。于是，很搞笑的是，原本最不应该在反贪局里相认的两个人，成为了反贪局里人们眼中的酒肉朋友。 　　“都可以。” 　　“好吧，我带你见两个朋友。”罗铭有点小小的兴奋。没办法，饶是他这样善于掩盖情绪的人，遇到任务马上就要见到曙光的情况，还是会有点抑制不住的。 　　他想带着成一凡去看看陈晨和李炳浩，就算不暴露身份任务，老朋友见面叙叙旧也是好的。 　　选的餐馆离的不远，两个人都没开车，顺着夜色溜达着走到餐馆。 　　虽然夜色浓重，罗铭看不清成一凡的脸，但他始终感到了一种怨念从成一凡的天灵盖上喷涌出来。跟他说要去见陈晨和李炳浩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两人一路无话，街上也没有几个人，安安静静地，只是偶尔传来几声蛐蛐的叫声。 　　“困了么？”罗铭突然来了一句让成一凡摸不着头脑。接着，罗铭的手就附上了成一凡的侧脸。 　　成一凡刚想说什么，突然就听见了什么声音，心想不好有人跟踪，立马低了低身子，颔首不让自己的脸漏出来。双手攀上了罗铭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罗铭。 　　罗铭没来由的全身一震。 　　后面跟上来得人没料到一个转弯，被跟踪的两个人就没了踪影。整天街上就剩下稀稀拉拉的车流和在树下亲昵的几对情侣。 　　听声音是后面的人随机看了几对情侣后被大骂“不要脸”以后就慌慌张张地原路返回了。 　　两个人怕那人来个回马枪，不敢立刻松开。情况很是尴尬，刚才被逼无奈，两人一直额头贴着额头，看不见对方的眼睛。这下子两个人稍微分开了一些，就要直面眼睛往哪放的问题了。 　　对面的橙黄色的路灯有一小部分打在罗铭的上半身，把罗铭的整个眼睛都染成了黄色，像是西方传说里的黄眼恶魔。 　　成一凡的手从罗铭脖子上落下，又环在了罗铭的腰间。精瘦的躯干，在成一凡做出一系列活动的过程中带着微微的颤栗。 　　“手感真好。”成一凡终于一扫阴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说实话，这次的强装镇定真的很难。 　　罗铭没有说话，也没动。 　　成一凡满足地叹了一声，把下巴轻轻搁在罗铭的颈窝里，说了一声“装得真他妈累。” 　　装什么？ 　　黑夜里一个跟爱人甜蜜拥抱的女人，还是在官场里沉浮得成大科长？ 　　跟踪的人已经没影了，两个大男人还抱在一起，轻轻地，又疏远又亲昵。 　　罗铭有些感慨，上一次拥抱，是他们军训结束的时候，手心那种被肩胛骨隔得生疼的感觉还历历在目。那时成一凡虽然性格孤傲，但毕竟太小，洁净的像一段刚出水的青葱。 　　他有一些心疼成一凡，心疼成长给一个人所带来的不快活。 　　怕被暴露，罗铭爽了陈晨和李炳浩的约，带着成一凡到了自己租的房子里，打算随便做一顿吃。 　　“狗在家么？” 　　“大欢？在家。” 　　罗铭一边回应着一边拿出钥匙开门。 　　“噢？叫大欢？”成一凡突然就刚到了从前那只表情时刻保持严肃的小欢，只是岁月流逝，它已经不知去往何方。 　　门内的大欢刚想扑上来欢迎罗铭，谁知动作刚尬好就嗅见主人身边一丝生人的气味。 　　罗铭先一步走进屋里，大欢却把成一凡堵在了门外，又不确定地嗅了嗅，慢慢退回屋里，朝屋外的成一凡呲牙。 　　成一凡哭笑不得，上前一步一巴掌轻轻拍在正在呲牙齿的大欢头顶上，大欢一惊，两只眼珠子努力向上盯着头顶的手掌。 　　“罗铭，这狗怎么还斗鸡眼？” 　　罗铭着急进屋收拾收拾，也没看见后面一人一狗在干什么。听到成一凡的话才拿着一双拖鞋出来，看着斗鸡眼的大欢忍不住笑了，蹲下身，把拖鞋放在成一凡脚边，又转身调戏了一下大欢。 　　“大欢，这是你哥哥。” 　　成一凡一听，连忙矫正“大欢，记住。老子是你爷爷！” 　　两人之间的尴尬一扫而空，谁都没有再提及刚才的情况。 　　大欢也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和成一凡熟了起来。不算大的屋子里一下子有了两个人的气味，大欢嗅嗅这个，又嗅嗅那个。 第13章 缱绻 　　成一凡对吃饭没有什么兴趣，对做饭更是完全无能。罗铭让他在客厅休息，他就很自觉地坐在客厅逗大欢。 　　“就这还警犬后裔呢，怎么那么傻？”成一凡坐在沙发上轻轻摸着大欢有点跛的左后腿，问厨房里忙碌的罗铭。 　　刚刚软塌塌躺在沙发上的大欢一听，立马抬起头立起耳朵跳下沙发，一路狂吠着跑到厨房，跟罗铭告状。 　　“老爸老爸，这个人说我傻。” 　　“老爸老爸，我们把他赶出去吧，放心，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老爸老爸，你不爱宝宝了是么？！” 　　罗铭的狗语还没地道到十级的程度，从桌子上撕下一片肉放到大欢嘴边，大欢一边咕囔一边一口咬下肉片，一边嚼一边委屈地回到客厅，背对着成一凡面对着墙根还在嚼啊嚼。 　　“成一凡别欺负我儿子。” 　　“老子教育教育儿子怎么啦？” 　　罗铭在厨房里乒乒乓乓，不知道听没听清。 　　成一凡打开新闻频道，一把把大欢从墙角拉来靠在后背，大欢非常的悲愤，但这个姿势他也很舒服，哼唧两声也就不动了，和成一凡一起看着电视。 　　成一凡就是用这种几乎粗暴的方式融入了从前只有罗铭和大欢的空间。 　　过了一会儿，罗铭感到外面忽然安静，出来看了一眼，就看见大欢虽然面朝着电视但是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成一凡枕在大欢身上漫不经心地换着台，眼睛却快睁不开了。 　　出乎意料的和谐，不知不觉地想笑。 　　把最后一道菜端到厨房的桌子上，罗铭朝着沙发的一人一狗喊了一声吃饭。 　　大欢“倏”的一声从成一凡身后钻出来跳下沙发，朝着自己的饭盆跑去。 　　成一凡的头一下子摔在沙发上，但依旧不想动。 　　罗铭说了一声“大欢，吃！”然后就把菜一道道地从厨房的餐桌上摆到了成一凡面前的茶几上。 　　成一凡正是又困又饿的时候，闻见饭香又想吃又不想起来。 　　有多久没享受到这种可以不强迫自己也没有人管的日子了呢？ 　　慢吞吞地起来，头向后抵在沙发上又眯了一会儿，就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吃起来。 　　罗铭并不是什么玛丽苏小说的男主，也不是样样全能，做的饭就是普通的味道但成一凡吃的很香。 　　他不是很在乎食物，但是因为某些情怀执念，让他有种介于睡眠与清醒之间的陶醉。 　　成一凡像是一根突然间超出弹性限度的弹簧，绷的时间久了，突然间就废了。 　　“成长是一个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有想象中重要的过程。为了弥补这种落差，上天会派一个人来到你身边，让你肯定自己的重要性。你的存在，对某个人来说，非常重要。” 　　罗铭看成一凡实在困的不行，便把成一凡叫到卧室的床上睡一晚。大欢的狗窝在卧室，也跟着二人进了卧室。 　　罗铭把被子盖在成一凡的肚子上后，把已经躺在狗窝里准备睡觉的大欢连狗带窝抬了出来。 　　罗铭躺在沙发上，大欢就在脚下的地上，眼神跟着罗铭超出沙发的小腿晃来晃去。 　　罗铭一直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虽然一直有大欢陪着，但他没有父母亲人女朋友，一个人生活久了，难免心灰意冷。 　　今天他很开心，因为除了每天的上下班遛狗他还做了很多之前都没有做过的事情。 　　他第一次给除了他和大欢之外的人做饭；第一次不守规矩地在客厅的茶几上吃饭；第一次看见成一凡这样柔弱不设防的迷糊样子；第一次在昏暗的路灯下和一个男人额头相抵；第一次心头的轻颤，不舍和迷茫。 　　他隐隐约约觉得成一凡对他的感情可能并不单纯，但他依旧没有厌恶远避，反而因为这样的不单纯有一点点的窃喜。 　　我这是怎么了？明知故问。 　　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前路未知。 　　一个人寂寞久了，到底还能不能分辨什么是止渴什么是爱呢？ 　　现在横亘在罗铭面前的，是一处裂谷。裂谷的那边，是成宇，是成一凡的全部家人朋友同事，是罗铭自己二十几年来的世界观，是整个世界的异样眼光。但和自己站在裂谷的这一边的，只有成一凡。 　　罗铭依旧在苦苦思考，大欢却突然从窝里站起来，一个健步跑到了卧室门口，见门是关上的，着急的在门口一边转圈一边低吠。 　　罗铭的思路被迫打断，反射性地一下子坐起来向卧室走去。靠近了卧室，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 　　大欢上蹿下跳，很着急的样子。 　　罗铭推开门，成一凡手放在胃上侧躺着，眉头微皱，好像有一点点不舒服的样子。 　　罗铭一边心里骂着大欢是的“丧权辱国”的汉奸，一边慢慢靠近成一凡检查他的情况。 　　罗铭刚刚经历了那样的头脑风暴，现在如此靠近成一凡未免有些不自然，不过还好成一凡没有醒。 　　闭上眼睛的成一凡给人一种很坦诚的感觉。之前成一凡的眼睛给人的感觉是戾气很重。现如今，他的那对黑亮黑亮的“招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流于表面的似有若无的谦逊和善。 　　纯粹的好人坏人是罕有的，甚至说是伟大的。 　　因为那样的人，死的都很早。 　　大欢看着主人慢吞吞的动作，都要着急死了。他永远不会明白，人类在进行一件自己并不确定的事情之前，脑子里会经过多少活动。 　　看！活的多有设计感 　　“汪”短促而响亮的一声狗叫。 　　罗铭想收回身子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他脸下面几厘米的地方，那双他注目已久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大写的尴尬！ 　　迷蒙只持续了一瞬，成一凡的眼睛聚焦，看见了近在咫尺的罗铭。 　　成一凡晚上刚才吃完饭直接睡了，这阵子胃有一点点难受，正是烦躁难受的时候，看见自己送上来的罗铭，二话不说直接两只长手一拽，把罗铭拽到了床上。 　　罗铭还没从那双眼睛里里汹涌的情感反应过来就被拉的一个踉跄倒在床上。 　　成一凡扑在罗铭身上，罗铭被压得沉闷地叫了一声。成一凡更加急躁，两只手随意摸着罗铭身上恰到好处的肌肉。 　　颤抖着的手指，颤抖着的身体，颤抖着的心，颤抖着的灵魂！ 　　这样的疯狂自己等了多少年，成一凡已经数不清了。 　　“你说要敬往事一杯酒，再爱也不回头就算你醉到黄昏独自愁 如果那人伸出手，你还会跟那人走。” 　　成一凡真的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有的人会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就一定得是爱情中的主导控制方。但我希望，如果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他们的感情，更应该是金子般的闪耀坚固。就像成一凡和罗铭，细细长长水到渠成。 　　“成一凡，小凡？” 　　罗铭最后的防御底线正在冲垮，他凭着仅存的一点理智试图唤醒成一凡和自己。 　　直到一滴湿润的液体啪嗒一声打在罗铭的脸上，罗铭不再说话。 　　只有一滴。 　　像包裹着滚烫岩浆一样悲伤的眼泪，带来一阵滚烫的热浪，绝望而又疼痛。接着，成一凡的眼泪顺着罗铭的脸颊到了下巴，又流到了脖子。 　　好像不用说任何话，罗铭就一下子明白了成一凡这几年来的孤独和苦苦挣扎。 　　“生命中的一部分可遇不可求，现在既然遇到了就别犹豫，紧紧抓住，否则错过后悔就太迟了。‘后悔’这两个字容易写，却是人生最难捱的痛苦。” 　　自然而然地，从靠近到亲吻，没有人主动，没有人迎合，两个人的动作像是提前设计好了似的，同步并且美好。 　　成一凡谈过恋爱，但这时也不知所措，只知道一点一点地加深加重这个吻。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像这个世界剩下的，只有他和罗铭。 　　两个男人的亲热毕竟太过挑战罗铭的认知能力，纵使他从心里接受了成一凡，也接受不了一下子质的飞跃。 　　把成一凡从身上推下来，罗铭坐起身，成一凡那种狂热情动的样子一下子映入罗铭的眼中。罗铭恍惚了一下，这都是因为我么？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喜欢一个人，自然是喜欢和ta一起度过的漫长岁月，享受和ta在一起才能感受到的舒服惬意，感动于和ta相拥时的缱绻悸动，这世界，那些仅仅因为性别而不是满心欢喜才联系在一起的人，有几对，是幸福的呢？ 　　罗铭坐直身子，看着成一凡，竟然抢先问出了成一凡的话。 　　“你真的想好了？” 　　成一凡之前想象过无数种两人互吐衷情的场景，每一种情况下他都会跟罗铭说无数句动人的情话。但是一旦到了真实时刻，成一凡才发现，用语言来表达情感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他还有很多话要说，很多担忧要说，他想告诉罗铭离高建兴远一点，早早逃离那个龙潭虎穴，但是他不能。他不知道罗铭的参与程度，更无法预知罗铭知道自己身份的后果。当他所爱之人身陷囹圄，他连拉他一把的权利都没有。 　　罗铭笑了笑，透露出一丝很没有自信的的感觉，成一凡心里酸酸的。 　　我爱你，不只是说说而已，可是你爱我，你连说都不说。 　　罗铭下床，穿上拖鞋。站起身来，低头看了一下还坐在床上仰头看着他的成一凡。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蹲下来一把抱住了床上的人。 　　“成一凡？” 　　“嗯？” 　　“小凡？” 　　罗铭的声音打在成一凡的胸口显得瓮声瓮气的。 　　“嗯，我在。” 　　“你说以后大欢叫你什么？” 　　成一凡感觉心头一暖，罗铭就是这样子认真的人，说好了在一起就认真考虑以后跟你一起的事情。有人说同性之间的爱情仅仅是因为性满足，但他庆幸，自己几年来的守望和挂念，换来的是他们之间感情的醇厚和无时无刻的心跳。 　　“要不叫你爸，叫我爷爷吧。” 　　罗铭笑了笑，站起身来轻轻揉了揉成一凡的头顶后走出了卧室。大欢回头白了成一凡一眼，颠颠地跟在罗铭身后也走出了卧室。 　　他妈的要是没有高建兴这档子事儿该多好。成一凡颓然地倒在床上，用手背遮住眼睛。 　　门又开了，成一凡没动。那种感觉很奇怪，不想刚刚才吐露心声开诚布公的新情侣之间的诚惶诚恐，成一凡的心里很静，静到刚才两人之间涌动的暧昧已经消退，静到推门而进的罗铭仿佛是他相处了几十年知根知底的老伴。 　　罗铭看见成一凡躺在床上一副懒踏踏苦大仇深的样子，把大欢的狗窝放下，走近床边，摸了摸成一凡头顶露出的黑发，说了声“让他陪你”然后走出了卧室。 　　不知怎么，罗铭极其享受摸成一凡头顶的感觉。他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亲吻，但他知道，这种不涉及□□的表达爱的方式成一凡一定会懂。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黑色的影子悄然落在成一凡床头，脑袋微微向右歪着。两个发着寒色光芒的眼睛静静地盯着睡着的成一凡。 　　“我还是想要隔壁哈士奇经常跟我炫耀的那种长头发很柔软很漂亮给超多好吃的还让睡床每天把我的帅照发到网上的那种女主人。”大欢心里想。 　　“你一定要好好对待主人，不然我第一个咬死你。”大欢又想。 　　“不能跟我争宠，以后也不准碰我的窝。” 　　“主人的嘴只能由我来守护！你不能舔！” 　　“大欢，睡觉！”成一凡早就感受到头顶大欢传来的眼神的灼热感。拍了拍床侧，示意大欢上床睡觉。 　　大欢轻松跳上床，在床上转几个圈，寻着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把头搁在被子的褶皱上，眼睛巴巴地看着成一凡。 　　成一凡失笑，看着大欢，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你也像我一样喜欢他，是么？” 　　“不过，我认识他比你要早的多，那时你可能还在你妈肚子里呢。” 　　大欢不乐意，翻了个白眼心里想“傻逼，我还只是一个宝宝啊。”转过身去，屁股朝向成一凡，不再理会。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看文 第14章 见面 　　罗铭躺在沙发上，盯着半阖着的卧室门。 　　未来的事儿，怎么说呢。 　　我常常想，有的人脱不了单的原因不仅仅是外貌或者身材什么外在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想去面对任何的未知和可能性。他们太胆小，胆小到卑微。爱一个人，既害怕得到，也害怕失去。 　　所以我想写这样敢爱敢恨的一群人。有的人就是勇敢地迈出了那一步，所以他们活该幸福。 　　罗铭一整晚也没怎么睡好，天刚蒙蒙亮就去卧室悄悄把大欢带了出来。大欢第一次体会了没有主人□□的痛苦，一见罗铭进来就从成一凡怀里挣脱，低低地吠了一声。 　　成一凡紧跟着睁开眼睛。 　　大欢见成一凡睁眼，又赶忙转过身，疯掉了似的一边狂摇尾巴一边舔着成一凡。 　　罗铭看出这是大欢憋不住的表现。一边熟练地给大欢绑牵引绳，一边跟成一凡说，“不着急，时间还早，我待会回来给你带早餐。” 　　成一凡“嗯”了一声，摸了摸大欢，罗铭看看，也摸了摸成一凡的头。 　　“完了，堕落了。”成一凡用手掌一拍天灵盖，眼睛终于恋恋不舍地从罗铭只穿着背心的身上挪开。 　　他认为自己这么牛逼这么青春这么热烈的人，在得到罗铭肯定答复的时候应该是激动不已的，可不知是罗铭的淡定还是别的什么感染到他，让他只想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着，静静地跟罗铭一起，带着大欢，走过每一个大街小巷。 　　“内个，今晚我们俩和我内哥们郭吱吃个饭吧，介绍介绍。” 　　“合适么？” 　　“怎么，不行？” 　　“你行我就行，我主要是怕你哥们……” 　　“怎么地，恶心我们？” 　　“……” 　　“放心吧，郭吱那可是我实打实的铁哥们，没事儿。他说今天还有一个重磅消息要抛给我。” 　　罗铭想想也是，陈晨和李炳浩两人向他坦白的时候，自己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的心里从没出现过“恶心”这个词。罗铭一直认为，一个人心里的道德价值观从来都是用来约束自己而不是限制他人的。他希望的，不过是每一个人，包括他自己，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幸福而已。 　　“那个……在局里我们俩还是原来一样好吧。”罗铭小心翼翼地问。 　　明明知道这样做对于任务，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再正确不过，但他就是觉得委屈了成一凡。 　　成一凡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对罗铭的破格举动不过是自己一时的情不自禁，幸运的是罗铭同意了，但是一旦成功，之后在局里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和裂痕只会越来越大，总有一天他会亲自把罗铭抓进监狱。 　　两个人一进餐馆就看见郭吱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并排坐在背对着两个人门口的方向，郭吱一手支着头，时不时懒洋洋地附和两声表示自己还没睡过去。旁边的人似乎越说越兴奋，听见旁边的郭吱不再附和就扭头看向郭吱的方向，看见郭吱已经阖上双眼便立马噤了声，呵呵笑了笑，伏下身子以每个人高中课间睡觉的姿势把脸贴在了放在桌子上的手上，侧着脸，静静地看着郭吱。 　　成一凡被着甜腻的画面恶心到了，对着罗铭小声说了一声“这俩孙子真恶心。” 　　罗铭心想：“你个小兔崽子，我昨天晚上也是这么看你的，你嫌恶心你早说啊。” 　　成一凡好像也想到了和罗铭一样的事情，耳朵微乎其微地红了一下然后就朝着郭吱二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声沉重的巴掌声打在半睡半醒的郭吱背上，成一凡一下子把两个人都吓的一哆嗦。郭吱看见成一凡来了，搓了一把脸就嘿嘿的笑了起来。一边叫着点菜点菜一边使劲往成一凡身后瞅。看见成一凡身后的罗铭后，叹了口气又马上站起来笑着打了招呼。 　　罗铭看见郭吱，打了个招呼后在成一凡身边坐下，与那个陌生的青年坐着对面。 　　成一凡看看坐在郭吱身边的人，在桌子底下用力踹了一脚郭吱“怎么地兄弟，介绍介绍呗。” 　　罗铭的目光也随着成一凡的话转移到了青年人的脸上，那人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看着年纪比他们三人都要小个三两岁。如果没有判断错的话，应该是个医生或者老师。 　　“那个什么，我…….朋友，叫周韵岩，咱们隔壁大院的，带出来我们大家认识认识，你懂得……你捅菊花那次在医院偶然遇见的。” 　　成一凡吃了一惊，“你是周韵岩？久仰大名！” 　　“呦！成大哥您还认识我啊？”周韵岩喜上眉梢，挑着眉毛看了一眼使劲朝成一凡挤眉弄眼的郭吱。 　　“我说你这死孩子，怎么跟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啦。”郭吱气急败坏，一巴掌呼在了周韵岩后背。 　　成一凡心想，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在此之前对郭吱的印象只有伶牙俐齿，特傲气特机灵，转转眼珠子都能把人推进大坑里的那种人，怎么一遇到周韵岩，就被吃死了呢？ 　　再看看罗铭，也是特爷们特叼的一人，在他们俩确定关系以后，瞬间就变成愣头青，看着让成一凡觉得心里特别骄傲又特别心疼。 　　看着罗铭一直没有说话，郭吱转过身子，使劲朝周韵岩方向挤了挤，直到占了周韵岩大部分的桌子后，才正对着罗铭，说：“罗哥，最近那个《人民的名义》挺好看的，你看了么？” 　　“没有啊，讲的什么？” 　　“各种以人民的名义打虎的故事呗。”郭吱声音轻佻，尾音都带着刺。 　　成一凡悄悄瞄了一眼罗铭，看见他神色正常，不知道该接着说点什么。 　　周韵岩被郭吱别在身后，难受得胳膊没有地方放，只好环在郭吱的腰上。 　　“把你那俩猪蹄子给我拿下去，热不热啊你？” 　　“让本郎中摸摸你的两个猪腰子还中不中用。” 　　对面的成一凡和罗铭笑了起来，周韵岩的爽朗也给他们几个不惑之年的糙老爷们带来了活力。 　　并没任何的尴尬和不适，四个男人，两对情侣，在饭还没上就开始热络的聊起天来。 　　聊天之后，罗铭才得知周韵岩是成一凡隔壁大院军医院院长的儿子，和郭吱自幼相识。现在子承父业，混得更是风生水起。 　　罗铭从来也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但是他和桌子上另外三个人的差距之大就放在明面上摆着，这是谁都不可否认的。 　　成一凡的世界，到底要不要进去？罗铭一下子摇摆不定起来，不是因为爱的不够深，恰恰是因为情到深处，才会更多的去想超出情感的部分。 　　成一凡早就看见罗铭只能干听着却插嘴不了他们三个人回忆小时候事情，不知不觉就把罗铭的手从桌子底下拽到了他的腿上，再用自己的手压实，轻轻摩挲着。 　　罗铭转头想看成一凡，只见成一凡没有什么改变，还是和另外两个人贫着，只是嘴角狡诈地提起，留给罗铭一个特勾人的浅笑，手还在罗铭手上轻轻安抚着。 　　“轰隆”一声，是罗铭心中石头落地的声音。 　　就是他了，打死也不换了。 　　罗铭的彻底沦陷，大概就此开始吧，比成一凡晚了个五六年，但程度却一点都不比成一凡轻。 　　罗铭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把手转移到了成一凡大腿内部。顺着柔软的肌肉只摸了一下，就感觉身旁的人抖了几下，说到一半的话卡壳了。 　　就一下，成一凡就石更了。 　　“我去趟洗手间。”成一凡一下子拍来罗铭的手，突然站起来，像宣誓似地说。 　　对面不知情的两个人一脸懵逼，郭吱更是“去吧去吧，拉裤子了告诉哥们几个一声，筹钱给你买条裤子。” 　　“我去看看他。”罗铭去追成一凡了，只剩下满脸坏笑的周韵岩和不明真相的郭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给大家推荐一首英文歌吧 个人感觉很好听《sleepyhead》Galen Grew 第15章 哈哈哈 　　“对不起。我看着你，看着你……就没忍住摸了一下。”罗铭有些臊眉搭眼地说。 　　“我他娘的真服气了，罗铭，你以前那特矜持的劲儿哪去了？敢情你以前都是装大尾巴狼呢。”成一凡被气的笑了起来，这还饭店呢，对面还有俩活人呢，他罗铭就敢这样。 　　“妖精，还我禁欲的罗教官！”成一凡用葫芦娃的声音对罗铭说到。 　　罗铭真的是挺囧，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帮你。” 　　罗铭示意地摸了摸成一凡的腰，见成一凡没什么表示，一下子就解开了成一凡的皮带。手轻轻放在“小小凡”上，小心翼翼地（和谐）动着。刺激得成一凡一阵轻颤，咬着嘴不发出任何声音来。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谁都不敢看对方，最后还是成一凡实在坚持不住，才把头靠在罗铭颈窝，两只胳膊紧紧扣着罗铭肩膀，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罗铭身上，闭着眼感受身下传来的那种是个男人就抵抗不了的让人发疯的（和谐）。 　　罗铭，罗铭，给我做着最亲密的事儿的人是罗铭。 　　成一凡的神智和肉体没过一会儿，就缴械投降了。 　　最后罗铭把两个人都清理了一下，二人一起走出了厕所的隔间。 　　成一凡看了看跟在身后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的罗铭，还沉浸在刚才的激情里的心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突然想要一句承诺，尽管它无足轻重无关痛痒，尽管它除了讽刺什么也代表不了。 　　“罗铭，我喜欢你。”走在前面的成一凡停住，后背靠着厕所的门，转过身来堵住走在他背后的罗铭，说到。 　　“我知道。”罗铭先是一怔，然后大跨一步上前说。 　　“我当时很害怕，我怕你知道我的想法。” 　　“军训的时候，每天晚上，我的脑子里都是你白天训练时候的样子，我睡都睡不好，真的，像过电影一样，我都控制不住。” 　　“我有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疯子是个变态！” 　　罗铭一直都低着头在那里默默地听着，当听到这一句的时候，他两只手摆正成一凡的肩膀，说：“为什么和大多数人不同的少数派就一定是变态呢？听着，成一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与众不同的叫个性不叫疯了，你明白么？” 　　“但我现在更害怕你知道么，我怕你配不上我对你的思念，怕你配不上你曾经在部队吃过的苦。” 　　“我来第一天你跟我说局子里□□你忘了么？别再跟着高建兴他们趟这趟浑水了……” 　　这是我能对你说的最直白的话了…… 　　“小凡，说实话，以前我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特殊的感情，但是……但是……你别害怕，我不会……”罗铭紧张到语无伦次，他最受不了成一凡一直坚强又偶尔流露出的脆弱模样。 　　“我……”想到成宇的话，罗铭顿了顿，“很快就会过去的，你别担心我，我不会做亏良心得事儿。” 　　“算了，罗铭，你自己看着办吧，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给我记住了。” 　　罗铭突然想笑，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真是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罗铭一直就是一个人，没有亲朋好友，没有兄弟姐妹，退伍了连战友也没有了。 　　直到成一凡出现，他问他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共度余生，他愿意包容他的缺点和不足，愿意和他一起，不畏惧别人的目光，不在乎别人的诽谤。 　　钱钟书曾写给杨绛一段很美的文字：“没遇到你之前，我没想过结婚，遇见你，结婚这事我没想过和别人。” 　　“出去吧。”罗铭又向前进了一点，摸了摸成一凡有些凌乱的头顶，一只手提起成一凡的下巴咬了咬成一凡的鼻尖。 　　诶，热恋的人啊，辣眼睛！ 　　郭吱看了看气喘吁吁回来回来的两个人，眼睛暗了一下，随即就回复常态。 　　“咋啦，俩个人胃肠不好让他治治。”郭吱指了指旁边喝果汁的周韵岩。 　　“没什么事，知道你家那口子有两下子，不用一直拿出来显摆。”成一凡一记眼刀飞过去。 　　“我说哥们，凡仔，你可别见色忘友过河拆桥六亲不认大义灭亲铁石心肠刀枪不入了哈。”郭吱像说相声一样在餐桌上喷子唾沫星子，吓得隔壁桌的人赶忙挪了挪依自己桌子上的饭。 　　“得了得了。”周韵岩把自己刚刚喝过的郭吱吸管递给他，“喝一口润润。” 　　郭吱也没在意，接过来就着吸管喝了一大口，“怎么是芒果味的？你他妈的周韵岩，谁要喝你的口水，老子怕得艾滋病！” 　　“放心吧，我没病。要得病你早就得了。” 　　“你丫的有毛病是吧，满嘴跑火车。”郭吱一巴掌拍在周韵岩后脖颈上，周韵岩摸着后脖子看着郭吱傻笑。 　　“这饭没法吃了。”郭吱一拍大腿，“走，凡仔，陪我出去抽烟。” 　　罗铭看见成一凡向他做了一个别跟过去的手势，就低下头接着吃刚点好的干锅肥牛。 　　“内个，周医生。”罗铭放下筷子，朝周韵岩敬了一杯啤酒，“问您一个问题。” 　　“您说。”周韵岩微笑和罗铭碰杯，杯子里却是金灿灿的果汁。 　　“胃不好怎么养啊？用吃什么药或者保健品么？” 　　周韵岩拿出手机，“罗哥，扫码加个微信，回去微信里详细告你。” 　　另一头的成一凡和郭吱。 　　“成一凡啊，您老人家搞没搞清楚状况啊！你是傻了么？罗铭现在什么情况，你是不是比我清楚！现在是你耍小性子的时候么？你他妈乱发情吧你就。” 　　“……” 　　“诶，凡仔，我说你呢，你听见没有！” 　　“你想过和小周的将来么？” 　　郭吱看了说完话又静静抽烟的成一凡，上前踹了一脚他的屁股。 　　“说你呢，转移什么话题。” 　　“我觉得罗铭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叫你觉得？这都什么年代了，凡仔，你，我，这世界上还有几个人是干干净净的？各个都精的和妖精似的。” 　　“你放心郭吱，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给他带上手铐。” 　　“……真他妈无语，滚回去吃饭吧。”郭吱翻了一个白眼，踩灭了烟头上的火星，转身就要往里走去。 　　“诶，等等。”成一凡伸手抓住了郭吱的胳膊，氤氲的烟雾缭绕中，成一凡的话声音不大但很坚定“果子，我信你，你也信我。” 　　“切！”郭吱鄙夷地啧啧嘴，“这可不是儿戏，等高老头跑了我看你怎么办。” 　　郭吱和成一凡回到餐厅里面时就发现桌子上的饭菜几乎没动，只是周韵岩和罗铭两个人一人拿着一个手机面对面操作着。 　　周韵岩一会儿看自己屏幕一会儿看着罗铭的屏幕，还在罗铭的手机上划来划去。 　　“回来了。”罗铭在周韵岩指手画脚的缝隙里看见了抽烟归来的两个人。 　　“干什么呀这是。”郭吱把头凑到手机屏幕上。 　　“没什么，罗哥很多微信的功能都不知道，我教教他。”郭吱身上淡淡的烟味让他很舒服，周韵岩顺势就吻了吻郭吱的鬓角。 　　“笑什么笑，也不怕闪着你的大牙。” 　　周韵岩挑衅似的向郭吱呲出一口的白牙。 　　“你再给我嘚瑟！以后你龇哪颗牙我就给你敲断哪颗牙。” 　　成一凡笑着摇摇头，郭吱跟着周韵岩一起，整天咋咋呼呼的，像个火力全开的小伙子似的。 　　一顿饭吃得四个人都很尽兴，分开的时候，周韵岩摇了摇手机对着罗铭说“看见消息回复一下啊，罗哥。” 　　“一定。” 　　成一凡看看两个人，想知道这两个人在他和郭吱没在期间到底做了什么。 　　郭吱喝的有点醉，周韵岩把手放在郭吱头顶和车门之间以免郭吱碰着头。周韵岩没有喝酒，和意识有点模糊的郭吱一比简直是神采飞扬。 　　“走喽，成哥，罗哥，下次再约啊。” 说完一脚踩在油门上把车开出了停车场。 　　“咱们俩也走吧。”成一凡对罗铭说。 　　“嗯。” 　　“怎么了？”成一凡看了看罗铭。 　　“你让我见你的朋友，我很高兴，小凡，我就是感觉自己挺幸运的。” 　　“我也是。我希望我们可以不轰轰烈烈，但是会细水长流。” 　　“真不亏是上过大学的人，有文化。”罗铭赞赏似的揉了揉成一凡的头。 　　成一凡也懒得再整理了，反正整理完了也要被罗铭糟蹋掉。 　　“等等，我接个电话再走。”两人的对话突然被成一凡的电话声打断。 　　成一凡走远了几步，面对着墙角小声地和电话里地人交谈。 　　“我有事儿，先撤了，回见。”成一凡喝了酒，原本想和罗铭两个人溜达着回去，现在只能用手机叫了一个快车。 　　“你先回去吧。” 　　“我等你上车了再走。” 　　成一凡听了又风风火火地小跑了过来，一只手搂着罗铭的腰，另一只手从罗铭肩头穿过，把罗铭抱了个满怀。 　　“你喝酒了，快回去，别在外面让我担心。” 　　“嗯”罗铭的声音打在成一凡的胸膛上，闷闷的，意外的柔顺。 　　刚到家的成一凡立马回到自己的书房，打开电脑，输入了一段密码以后，放在书桌旁的打印机就吐出了几张写满字的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英文推荐是《Almost lover》 第16章 这章字数挺少 　　“花蛇，花蛇，资料我已经收到，请你马上销毁。” 　　“花蛇收到。” 　　“你说说你，有那么多黑龙白虎灰狼霸气的名字你不叫，非得叫什么花蛇，把自己整得和个淫贼似的。” 电脑另一面的陈晨一边打趣李炳浩一边立刻将刚才发给成一凡的资料彻底删除。 　　“我出去当淫贼你还不得哭着跑去blue fly开挖掘机啊。”李炳浩说。 　　“罗哥，你发的文件成一凡收到了，对对……” 　　“……” 　　“任务快结束了吧，嘿嘿，太好了。” 　　李炳浩坐在自己的电脑椅上，把腿搭在陈晨正在用的电脑桌子上，无力吐槽这个根本不听自己的话的小兔崽子。 　　又爱又恨，对，就是这种感觉。爱他的善良淳朴，偶尔的小迷糊，跟他在一起无缘无故就会想笑，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肉；恨他的不解风情，连一点独占自己的欲望都没有。 　　“嘿，大饼，罗哥说任务马上就要结束啦，咱们俩再也不用一天到晚一直盯着这破液晶屏看啦。” 　　“对呀。”李炳浩特别喜欢陈晨高兴时从笑的弯弯的眉眼中泄露出的金光。 　　“我们跟部队请个假出去玩吧。” 　　“正好，去我家见我爸妈吧。” 　　“Nonononononono Nonono”陈晨用双手在胸前摆出了一个叉，一路退到了门口。 　　“我爸妈很开明，他们已经知道我们俩的事儿了。” 　　“亲爱的，honey ，darling，我们就出去旅游，出去逛逛。等我想好咯，我一定自己主动请缨去参见岳父岳母。”陈氏蜜汁狗腿子脸又重出江湖。 　　“岳父岳母？” 　　“不对不对，是公公婆婆，呵呵呵，公公婆婆。” 　　男人的尊严算什么，只要不去见岳父岳母！ 　　成一凡梳理了一遍刚刚发来的秘密文件，加上最近自己收集的材料，高建兴这老狐狸的徇私枉法贪污腐化的罪名可算坐实了。 　　成一凡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首长，查到了。” 　　“……” 　　“是幕后的同志很给力。” 　　“……” 　　“工作时间还是别叫爸比较好。” 　　这几年来成一凡跟成宇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可能因为自己渐渐长大而成宇渐渐地衰老。 　　当他站在一个制高点回望过去地时候，看到的不只是自己从小失去妈妈的绝望和从小没有爸爸陪伴成长地委屈。同时，他也发现了成宇，自己老爸，在最爱得最深的时候和爱妻生离死别的痛苦，发现了几十年前，在国家还站不住脚地时候，他的呕心沥血和挣扎。 　　以前他太小，总以为世界是为自己而转。直到看见了罗铭，他才一下子明白，人与人都是互相隔离的独立生命体，想要拥抱对方，只能费力前进。 　　而那些从出生开始就无条件爱你的人，他们只是打破了保护自己的膜衣，无条件地拥你入怀。 　　“三天以后，抓捕高建兴及其他共犯。” 　　“……是，首长。” 第17章 二更啦 　　“果汁，今天晚上下班你来接我吃晚饭吧。” 　　“上班的时候做什么白日大梦。” 　　“下午有一台大手术，求祝福求奖励～” 　　“登高远眺，心胸开阔，高山流水，心静如水，烦愁忧伤，统统消散，快乐幸福，结伴而来，愿君幸福快乐天天有，吉祥如意万事顺！”郭吱想象了一下对面周韵岩看见祝福短信的表情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来嘛来嘛，做完手术胳膊都酸了。” 　　“让小护士给你揉揉呗。” 　　“不！！我的身体只属于你！” 　　“滚滚滚。” 　　郭吱放下手机，打算结束这段对话。其实周韵岩哪里是不想让人碰啊，只不过是心里那股子矜持不好意思的小心思还和小时候一样，别人也都累着，他怎么好意思让人给他揉胳膊。 　　“郭吱你就使劲犯贱吧。”这是郭吱打算早退一个小时的时候唾弃自己的话。 　　秘书小王对自家老板迟到早退的情形感到很吃惊，说了一句“路上小心”就低头接着忙自己的事情了。 　　郭吱开车往医院方向走，路过一家超市连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就停了车。 　　出来的时候手里是两瓶芒果汁和一袋子店员推荐的“年轻人爱吃的零食”。 　　一进医院就碰见了院长——周韵岩的爸爸。周老是军区医院首屈一指的专家，为人和善谦逊有礼，在军区大院里是德高望重，就连住在隔壁大院的郭吱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句“周叔”。 　　周韵岩的爸爸最近一直在听自己的宝贝儿子的嘴里蹦出郭吱这个名字，何况周韵岩说的还都是好话，不觉的对郭吱这个小伙子有了很好的印象。 　　“周韵岩就在这间做手术，我也是下来看看做没做完。”周父指着两人面前的一间手术室说。 　　郭吱没有说话，对着手术室大门顶上发着红光的“手术中”发呆。 　　从再次相遇到现在，周韵岩给他的印象始终都是一个笑嘻嘻乐呵呵的孩子形象，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整天电话短信不断无所事事的闲人一个。 　　今天，他第一次来到周韵岩工作的地方，和他只有一门之隔。门口坐着几位家属，普通老百姓的模样，都是满脸焦急。 　　郭吱一直不想承认的是，周韵岩早已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说话奶声奶气只敢坐在家里看着他们玩耍的小孩子了。 　　他变得勇敢、专业、成熟，他能够独当一面，然后再转过身不让自己看见他受伤的后背，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再做出贱贱的表情向他求安慰要抱抱。他的压力，比任何人的都要大，但他带来的温暖与开心，却一点都不少。 　　正在郭吱发呆想事情时，“手术中”的灯灭了，护士们先走了出来，病人家属围了上去，最后出来的周韵岩被堵在手术室门口。 　　郭吱一直看着周韵岩，医用口罩之上的眼睛是死寂无光的，带着一些惊恐，带着一些内疚，带着一些怜悯。 　　接着，就是作为整个事件导火索的一句话。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我□□妈！我好好一个孩子进去了他妈的你给治死了！”说着，家属中一个汉子拿起刚才坐的折叠椅就朝一堆医生护士之间砸过去。 　　几个小护士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椅子砸中，旁边依在墙上的周韵岩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想帮着挡一下。 　　看着周韵岩连续做了四个小时举起来都颤颤巍巍地双手，郭吱的动作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像是简单反射一样，正跟周父交谈到一半腾地就窜了出去。 　　郭吱真的就没想过要伤害那个打人的家属，只是在看见周韵岩举起胳膊想替护士们生生挨一下子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今早他说的每次做完手术以后又酸又疼相互按摩的双手。 　　谁挨那一下子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周韵岩是一名普通医生，不是华佗再世，更不是变形金刚人猿泰山。 　　周韵岩奋斗过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没有人记住，仅仅因为一台错不知在谁的手术就要毁掉一双不知道救过多少人的双手。 　　这样，太不公平了。 　　这样，也太残忍了。 　　周韵岩没有什么大碍，被人送去休息室休息。郭吱对病人家属说了句“对不起，节哀”之后也拎着一袋子零食跟了过去。 　　郭吱在休息室门外等到屋里的人全都走了才进去。一进去就看到周韵岩歪歪地倚在椅子上，看着他。 　　“喝一口。”郭吱从袋子里拿出了一瓶芒果汁，拧开递给周韵岩。 　　周韵岩想朝郭吱笑笑，但尝试了几下，嘴角就是弯不起来。 　　“我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手术马上就要结束了，那个孩子突然间就没有了心跳。” 　　周韵岩没有喝郭吱给的果汁，只是两只手紧紧地攥着瓶身，嗓音沙哑。 　　“怎么抢救都抢救不过来……是我对不起他们，我活该被揍。”周韵岩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说话。 　　郭吱看了看周围，没有第二把椅子了，就蹲在周韵岩对面，两只手臂撑在周韵岩膝盖上，仰着头逼迫着他与自己对视。 　　“周韵岩，你的内疚我可以理解。但你的职责是竭尽全力救人，而不是救活每一个人。” 　　周韵岩没有说话，喝了一口芒果汁，泪眼氤氲。 　　他一直以为郭吱是个特别骄傲的人，他也愿意他一直那么骄傲下去。 　　今天早上的短信他也只是试试运气而已。从一开始，他就下定决心，他和郭吱之间，就算他永远作为追的那一个也没有关系。他没指望郭吱会来，会给他买好吃的，会纡尊降贵地蹲在他跟前，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吃点东西吧，车上还有。”郭吱站起来又开始拆其他的东西，尽量将拆包装的声音降到最小。 　　周韵岩静静地看着郭吱的背影，像是很多年前他坐在家里，而郭吱坐在他的窗台外面时一样。那时，他也只能看见郭吱的一个背影。 　　郭吱看了看表，“到点了，下班了。” 　　“对不起，今晚就不吃饭了，没胃口。” 　　“那你也得跟我走。” 　　“去哪？” 　　“我家。” 　　“我现在就想回家好好歇歇。” 　　“一样一样，去我家一样，刚才我跟你爸说了。” 　　周韵岩没有力气再反驳什么，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加上精神上的打击让他无法分出任何精力干别的事情了。 　　像上次和成一凡罗铭喝酒后的情形一样，两个人坐着一辆车，只不过这次开车的是郭吱。 　　周韵岩第一次去郭吱的家，装修家具什么都没看，二话没说直接瘫倒在床上，转眼就要睡去。 　　郭吱轻手轻脚地从另一个卧室拿来一个颈部按摩仪，抬起周韵岩的头轻轻放了上去。 　　同时，郭吱坐在周韵岩的旁边，两只手抬起了他的胳膊，轻轻拍打按摩着。 　　周韵岩哼了两声，睁开眼。 　　“我给你按按，你睡。” 　　周韵岩有点受宠若惊，整着眼睛看了郭吱好久，然后眼睛慢慢地失去了焦点。 　　郭吱一边按摩一边端详着熟睡中的周韵岩，短短一个月不到，他的生活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童年记忆中的人一下子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睡在自己腿边。 　　头轻轻低下，偷偷在周韵岩嘴边盖了一个戳。没想到周韵岩没有睡熟，手臂从郭吱手中挣脱出来，捧住郭吱的后脑勺，加深了两人之间的吻。 　　“别闹，睡觉！”郭吱嗓音喑哑。 　　半夜，周韵岩醒来，发现自己被郭吱环在两臂之间。 　　用唇碰了碰郭吱的手臂，周韵岩再次睡过去。 　　第二次醒来，天已经亮了。郭吱不在，但外面不断传进来阵阵香味。 　　“郭吱～”周韵岩叫了一声，外面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醒啦，感觉怎么样？” 　　郭吱围着围裙的样子真的是不要再好看了。 　　周韵岩站起来，对着郭吱说了一声“谢谢”。 　　郭吱好死不死地“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周韵岩憔悴的脸。 　　脱下围裙，抖掉满身的油烟味，一把抱住周韵岩，把人推到了墙上。 　　“周韵岩，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里么？” 　　“哪里？”周韵岩刚刚睡醒还是一副迷糊的样子。 　　“你总是不会跟我共同分担痛苦，你觉得这是对我好，实际上你会让我有一种我还是外人的错觉。你要有那份我爱你爱到甘愿和你一起分担痛苦的自信。我不愿意看见你强颜欢笑，你哭，我借你肩膀。你笑，我陪你一起笑。我要你对我的哭和笑，最起码是真实的。” 　　周韵岩完全清醒，眼圈有点发红。 　　“郭吱，其实我好害怕一开始就是我的自作多情。所以，我想努力对你展现最好的自己，我怕你玩着玩着就腻了……” 　　怕无归期，怕空欢喜怕陪着我的人不是你。 　　“放心吧，从11岁到现在，要腻早腻了。” 　　“好，我信你。” 　　郭吱放开周韵岩，用手捏了捏周韵岩白白嫩嫩的脸颊，“我郭吱从小到大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一分一厘地设计好的，除了你以外，从来没有一件事，我做的这么潦草武断，但我不会后悔。” 第18章 完结 　　“给你熬的南瓜粥，中午我给你捎上去。” 　　正在开会的成一凡看了眼微信，在桌子底下悄悄地回复了一个笑脸。 　　“晚饭来我家，我做山药排骨给你吃，大欢想你了。” 　　“早饭吃了么，没吃我给你带，包子还是烧麦？” 　　“今天中午见你在食堂吃的水煮鱼！还想洗胃？” 　　…… 　　成一凡看着罗铭各种各样关于吃的微信，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终于在一次被罗铭“抓”回家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偷偷看了两眼罗铭的手机。 　　正好这时候有人来了微信，备注“周医生”。成一凡正琢磨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酸，看吧看吧，没有什么大不了。 　　结果就出现了令成一凡十分无语的聊天内容。 　　周医生：“小小的山药竟有如此神奇功效！” 　　罗铭：“谢谢了，周医生，今天成一凡说你家那位好像挺喜欢岳云鹏的相声。” 　　“哪里哪里，互相帮助。” 　　周医生：“惊讶老百姓养胃全靠它，每天仅需两元钱。” 　　罗铭：“ok，郭吱比较喜欢吃辣的。” 　　周医生 ：“消息准确么？” 　　罗铭：“成一凡亲口说的。” 　　周医生：“谢谢罗哥，你们家那口子可要少吃辣。” 　　…… 　　成一凡看完了长长的聊天记录，关上罗铭的手机，踩着拖鞋就往厨房走去。 　　大欢看成一凡起身，也站起来跟着去看爸爸做没做好饭。 　　“怎么过来了，这里油烟味大。” 　　“罗铭。” 　　“嗯？” 　　“我现在想亲你。”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成一凡带着一大群穿着制服的人冲进了局长办公室。在场的高建兴高宁和罗铭连带着局里几个管财务的秘书一同都被进来的人拷了起来。成一凡最靠近高宁，但他没有管高宁，只是沉着一张脸走到最里面的罗铭对面，盯着罗铭自觉举起的双手手腕看。 　　最终，自己给罗铭带上的不是戒指，而是手铐。 　　他记得很久之前看过的一本书上说过：“预知深爱人的未来，其实并不一定快乐。”其实对于他来说，从上班的第一天起，他就活在这么一种预知未来的深深痛苦之中。 　　“咔吧”一声手铐上锁，成一凡把自己的一只手也拷了起来，跟罗铭的拷在一起。冰冷冷的，却是我们之间最近的距离。 　　等站在外面的人都走光了，成一凡才带着罗铭向外走。罗铭看了看眉头一直紧锁着成一凡，突然笑了，伸出那只没有被锁住的手，轻轻摸了摸成一凡头顶的头发。“我没有事，你不要担心。” 　　成一凡只当他是安慰自己，借着头上传来的沉重感突然把罗铭推倒在墙上，举起了两人拷在一起的那只手横在自己和墙之间把罗铭圈在怀里，罗铭的手也跟着一起无力地搭在墙上。 　　成一凡对着罗铭的目光迎上去，黑黑亮亮的眼睛好像镀上了一层红红的火焰。 　　“罗铭，你他妈的也算是个当兵的！” 　　罗铭笑笑，一只手又揉了揉成一凡的头顶。 　　“你他妈摸小狗呢？你进去了我怎么......唔...” 　　一句话没说完，罗铭放在他头上的手轻轻移到了成一凡的后脑。一用劲，两人的嘴便轻轻靠在了一起。 　　“最近没怎么喝水还是上火了。恩？”罗铭的嘴唇轻轻在成一凡的嘴上来回滑动。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像举行仪式般，虔诚却又激动不已。 　　成一凡最近因为高建兴的案件即将完成，夜以继日地准备材料汇报给上级，嘴上不免起了一层薄薄的干皮。而罗铭则相反，终于要脱离苦海恢复自由身，最近过的有些滋润，不厚的嘴唇反而细腻光滑了许多。 　　罗铭离开了成一凡的嘴唇。 　　成一凡刚想说话，罗铭的嘴又移到了成一凡有些湿润的眼皮。 　　成一凡忽然想哭，他幻想着这一刻真的已经好多好多年了，但这一刻一旦成真，又需要多少个好多年他们才能真正地走到一起呢？他不在乎等多久，让他觉得可惜的是，人生最美好年华和爱情最应该轰轰烈烈的时候，两人从来都不曾相聚。 　　成一凡一直自诩为硬汉一条，强忍住泪水，说：“罗铭，犯罪了就是犯罪了，我不会托人帮你找关系。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法律责任。” 　　“恩恩，负责负责。” 　　“不过，无论你什么时候出，都要来找我。” 　　“恩，等我出来以后，你养着大欢，我养着你。” 　　好，无论那一天有多久。 　　结果第二天，成一凡就被罗铭从家里拽下来直接塞进了车里。 　　“什么情况这是？你越狱了！” 　　“不是说出来了你养大欢我养你嘛。走，带大欢遛弯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是我的耽美处女作，林林总总也写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情节虽然有些老套，这我承认，但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心愿吧，如果大家喜欢，那就是锦上添花再好不过了。谢谢?? 第19章 这次是真的完成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20章 忽略忽略 　　怎么完成呢 我怎么搞不明白？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net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